可是,这世间但凡有些财富地位的女子,哪个不是三夫四郎的一个个地纳着,他为什么要生气呢?又有什么资格生气。</P>
况且,她在自己最失意、最无助、最需要的时候守着自己,不离不弃,不但治好了自己的腿,还有自己那颗对生活几近心如死灰的心。</P>
经过一番大起大落,元培瑾想了很多。</P>
嫁给天底下最有权势的女子,做好贤内助,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夫郎?</P>
习惯别人赞叹于自己的容貌、家世和诗词歌赋、琴棋书画?</P>
前者看似繁花锦簇,尊贵无比,实则进一步刀山火海,退一步万丈深渊,群狼环伺。</P>
后者更是如镜花水月,一旦从云端跌落,更是深陷沼泽,难以挣脱。</P>
是扶桑的信任让元培瑾在磕磕绊绊的俗事中学会了安身立命之本,懂得何为自立,何为自我。</P>
这样明媚如太阳一样的人,他又怎会忍得住,不心生向往。</P>
而他也似乎可以体会到,为何女帝从小到大特别在意他给予她的礼物是否是独一无二的,他是否有其他交好的女子,一遍遍告诉元培瑾,就算有其他女子中意他,他的眼里心里也只能有她一个人才行。</P>
见自己无奈不语,她就会一直赌气发脾气,后来又忍不住屈尊降贵找借口寻自己。</P>
爱是奉献,一心一意为她着想;欲是独占,是人性使然,众生皆如此。</P>
之前要她人尝得苦果,现如今终究是轮到自己酸涩了,这算不算因果循环呢,元培瑾苦笑着,不知不觉两行清泪滴落到绣枕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P>
再次醒来,天还未亮。</P>
一睁眼便看到扶桑规规矩矩平躺在自己的身侧,元培瑾半起身,聚精会神看着熟睡的枕边人,试图将她的一切深深地印在脑海里。</P>
接着,又忍不住上手比划着,一下一下感受着心上人乌黑亮丽的头发、卷曲浓密的睫毛、笔直秀挺的翘鼻以及,淡如桃花的唇。</P>
元培瑾轻轻点了一下,又如触电般收回手,仔细回味着方才的触感,柔软、滚烫,随即又壮起胆子企图再次试探,就听耳边突然传出来一个声音:</P>
“玩够了就赶紧休息吧。手上细菌挺多的,别随便往嘴上碰。”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P>
元培瑾:……</P>
为了防止元培瑾再把手往自己嘴上送,扶桑用左手挽着他的右手。想了想,又侧过身对着他,用右手与他左手十指相扣,放在两人枕头中间,“这回好好睡吧。”</P>
扶桑很快又进入梦乡,而元培瑾却因为两人突然十指紧扣的双手心中怦然,怎么也睡不着,紧张得直冒汗。</P>
不一会儿,扶桑又醒了,这次是被元培瑾“汗”醒的,见他也没睡,扶桑问道:“是不是太热了?”</P>
见元培瑾不说话,扶桑以为是默认,当即松开了他的手,“抱歉,是我欠考虑。这回可以好好睡了。”</P>
元培瑾突然将扶桑的手拉回来,“还是挽着吧,这样免得我做噩梦害怕。”</P>
见元培瑾坚持,扶桑只好由着他。心里却想着:想不到手拉手睡觉还能辟邪,真是活久见了!</P>
第二天早上,元培瑾又恢复了那副爱搭不理、让人高攀不起的模样。</P>
扶桑刚想解释,元培瑾就头疼不舒服。她实在没辙,想着李家人还在等着自己的消息,她只能简单收拾行装,让下人备一只大黄驹,早去早回,到时候一切都明了了。</P>
扶桑背着包袱来到书房,“我出一趟门,大概二十天回来,你在家——”</P>
元培瑾将书摔在桌子上,砚台里的墨被打翻,连带着书封浸得全是墨汁。似乎觉得不解气,一下子将案台上的东西全部打翻,弄得一地七零八落。</P>
“走便走了,走了才好,走了就干净利索了。索性你上无父母,下无子女,旁无兄弟姐妹,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想忘了便忘了,甩了手就可以什么都不管了。</P>
你去自顾自逍遥快活好了,外面有几个家、枕边换了几个人,我姓甚名谁,是你何人,与我何干!”</P>
元培瑾背过身,双手撑在案桌上支撑着身体,低着头,自尊心让他死死咬住嘴唇不肯出声,肩膀一下下颤抖着,泪珠滚落顺着眼睑滴落到沾染墨汁的纸张上,顺着唇瓣上的血珠混合在一起,不一会儿逐渐晕染成一片。</P>
扶桑放下包袱走到元培瑾身后,伸手轻抚着他的肩膀,轻声唤着:“元培瑾。”</P>
见他无反应,扶桑又唤了一句:“阿瑾,不是你想的那样的。”</P>
元培瑾不拒绝不回应,自顾自犯着倔,一个字听不进去。</P>
扶桑单刀直入,一剂猛药下去,“夫君,我没有纳别人,只有你一个。”</P>
元培瑾猛然抬起头,转身看着扶桑,勾人的桃花眼微微肿起,声音沙哑,带着鼻音,“重复一遍你刚才说的话。”</P>
“我没有纳别人,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个。”</P>
元培瑾吸了下鼻子,“不对,前面还有一句。”</P>
扶桑想了一下,刚才她不就说了这一句吗?</P>
他提醒道:“两个字。”</P>
扶桑恍然大悟,“哦,夫君。”</P>
没等扶桑反应过来,她整个人被元培瑾死死抱在怀里,过了许久,元培瑾的胸膛回响起吐字不清的声音:“元培瑾,我快呼吸不了了。”</P>
元培瑾依旧不撒手,“改个称呼。”</P>
“夫君,听话,松开些。”</P>
元培瑾松开了扶桑,然后像个大狗狗一样埋在扶桑的颈窝,待他抬起头后,瞧着肩膀处似有不明混合液体,眼神十分无辜。</P>
扶桑:……</P>
扶桑将李家的事悉数讲给元培瑾听,他了解了真相,心中豁然开朗。</P>
元培瑾开始为自己的无理取闹找场子:“你若是前天晚上一开始就说与我听,哪还有这档子事!”</P>
扶桑:是谁拉着她叭叭个没完,连插个话的机会都没有!</P>
接着,元培瑾一脸正色问她:“阿扶,你实话实说,这几年你在冀州,可否有中意你的儿郎?”</P>
随之补充:“你放心,就算有我也不会同你吃醋闹别扭的。”</P>
“绝对不会的,放心好了。”</P>
扶桑余光瞥到自己快被元培瑾来回扯烂的衣袖,“我整天围着灶台转,除了李家人连只公猫都见不到。”</P>
见元培瑾微微泛起的嘴角,扶桑知道自己可算是有惊无险,躲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