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头稍有一些疑惑。
何长吏在分析椛萤身份。
陵道人不喜什么?
是觉得何长吏有些看低了椛萤的相貌,身世?
他是出于道士的正直心?
才会以神态压迫,来打抱不平?
“呵呵,长吏兄,椛萤姑娘是否是家主血脉,并非多重要的事情。此行最主要还是看我们三人。”
“另外,椛萤姑娘的荻术一样不弱,寻踪,排险,噬鬼,都能做到。”
邵嗣开口,巧妙的打了一个圆场。
何长吏眯眼微笑,摇头说:“椛萤姑娘莫介意,我不是那个意思。”
陵道人神色上的不喜才稍稍散去。
邵嗣则扭过头,视线落在棺材山上。
他整个人的气息都有所变化,就像是走上了自己的主场一般,侃侃而谈。
“这鬼冥门之说,无论是陵道长,长吏兄,或是显神小友,椛萤姑娘,或许都听不明白,我多说关于风水术法,你们一样听不懂。”
“简明扼要的概括一句,夏至日后,阳气停止滋长,而储蓄的阳气,堆积成山。”
“而阳止后,又是阴起。阴起后,便是鬼行。”
话语间,邵嗣气息愈发显得深邃。
我同椛萤却面面相觑。
粗浅的字眼意思能听明白。
可内在的含义,我们两人的确听不懂。
“鬼行……”
何长吏喃喃一句。
陵道人再度稍稍蹙眉。
两人这样的反应,让我觉得,可能之前我猜错了。
陵道人同何长吏是有矛盾?
这时,邵嗣继续开口说道:“方位我会点出来,你们跟随我走即可。”
“不过,椛萤姑娘,我需要你放出荻鼠探查周围,尽量让我们不要遭遇任何鬼。”
“这棺材山上的所有鬼可能都是尸仙耳目。”
“正常情况下,尸仙必然沉寂于穴眼,若是将他惊醒,麻烦就会大一些。”
椛萤轻点头,说明白了。
她立即摸出数只竹编老鼠,咬破指间,喂血之后,竹编老鼠顿时变得活灵活现,黢黑的身影迅速潜入周遭夜色。
“荻鼠若是感受到了我们即将靠近魂魄,就会示警。”椛萤轻声又道。
“很好。”邵嗣点点头。
随后,他背负着双手,信步朝着棺材山走去!
我们四人紧随其身后。
肉眼是瞧不见荻鼠的,只能瞧见山路上杂乱的荆棘。
常年后山鲜有人走动,本身的路上都长满了杂草,还有一些歪歪扭扭的小树。
再过一些年,怕是这山路就要被覆盖了。
邵嗣一边走,他还一边同我们低语。
不过,他所说的太玄奥复杂,什么艮虽为山,鬼冥门容纳于山中,但其方位,依旧应该以艮来界定,是东北方。
用风水术中的方位术来看,艮又属于阴卦,代表着有极必反。
大部分,我都听不懂。
可有极必反,我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因为阳极必反,我不只是听一个人说过。81说
先前邵嗣还和我解释过一遍。
他认为我命数不好,有缺憾,才没能成为出阳神的阳神命。
一路朝着东北方走去,早就出了山路范围。
最开始没什么意外情况发生。
大约都走到山腰范围了,一道黑影蹿回椛萤的身边。
不过,它刚回来,就悲鸣一声,灰气溢散。
黑色退却,出现在我们视线中的,是一只竹编老鼠。
“被破掉了一只……再往前走,会有鬼……大约三百米左右。”
“它发现荻鼠了,肯定震慑过,才会破掉其中游魂。”椛萤谨慎的解释。
邵嗣微眯着眼,若有所思。
我心头微沉,因为这荻鼠被破的方向,正好是我们前行的东北方。
这就代表,前路不通了?
也就几秒钟后,邵嗣神态再次恢复镇定,变换了一个方向,继续往前走去。
大约走了五六分钟,他再次变换方向。
这么走下去,我基本上没有方位感了,甚至不知道我们在山上什么位置。
夜色更深,更为寂寥。
月光透过发黑的叶片,零零散散的落下来。
我仰头看了一眼,丝丝缕缕的雾气萦绕着。
月亮显得很圆,很大。
更高处的地方似有红雾。
红雾笼罩着月亮,隐约就像是血月……
我打了个寒噤。
老秦头说过……血月生灾殃。
一旦见着血月,就要立刻找一个安全地方待着,哪儿都不要去!
若是走夜路,必然见鬼。
而且所见皆为大鬼!
“显神小友?”何长吏喊了我一声,才笑眯眯的问:“神态不怎么好,有什么问题么?”
我虽然分神,但依旧没停下步伐,是跟着大家走的。
何长吏这一问,便让其余人或多或少投来目光。
椛萤略显得担忧,邵嗣则稍有疑惑。
陵道人只是瞥了我一眼,并未多言。
“没什么事情,就是天上的月亮带着血雾,我师尊说过,血月生殃,夜路必见大鬼。”我深吸一口气,沉声回答。
“血月生殃?呵呵,显神小友的师尊,在风水术上的造诣不低,我自然也看出来了。”
“不过,尸仙本身就是大鬼,我们去找他,自然就是见鬼。显神小友无须担心。”
我轻吁一口气,点点头说明白。
何长吏又补了一句,说诛邪方面,陵道长当仁不让,而他遇上了凶魂大尸,一样能缠斗一二,不会有安全问题。
椛萤靠近我不少,手掌钻入了我掌心中,轻轻握住我手指,似是安抚我。
我心态逐渐趋于平复。
其实,我本身也算还好,因为邵嗣说的就是事实。
愈往前走,山路愈发的陡峭了。
差不多能看出来,我们是快要接近山顶了。
树虽说繁茂,但往回一看,还能瞧见很远处的山下情景,有一些老拐村的院落屋舍。
我们目的地,是山顶?
我刚这样想到,邵嗣忽然拿出来了一样东西。
他驻足停下,让我们站在原地别动。
我们几人立即停步下来。
我注意到,邵嗣手中的东西,很眼熟,不过又不一样。
那是一块巴掌大小的铜制圆盘,中间一样有指针。
只是和邵嗣先前用来镇压纸人,以及给我的陶制圆盘都不同。
不光是材质不同,还有层数不同。
陶制圆盘中间的指针外,大概有四层圈层,他手中的铜盘则密密麻麻,少说有十余道圈层。
指针簌簌晃动着,发出轻微的嘶嘶声。
邵嗣没有看我们,而是从低视脚下,再四扫周围,眼中思索不断,神态时而凝重,时而恍然。
大约一两分钟左右,邵嗣朝着斜侧迈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