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青梅说陆景川说得轻松，死得不是他家的牛，什么僧面佛面都容易给。</P>

陆景川瞪她一晚，叫她再多说一句，嫂子还在床上躺着呢。</P>

牛青梅自知自己说错话，只好抹眼泪，说以后耕地怎么办。</P>

“趁母牛身体还没凉，赶紧拿刀去放血，烧锅水宰了挑到镇上卖，怕还捡些钱回来。”陆景川说。</P>

陆景标这时也没刚才扭捏了，去厨房拿把菜刀在母牛喉咙割个口子。</P>

他也不知道割得对不对，因为村里从不杀耕牛，即便老了死去，也拖到树林里埋葬，毕竟耕牛辛苦一辈子该入土为安，祈愿它下辈子投个好胎。</P>

陆景标看着陪伴自己多年的耕牛就这样死去，想起以往每年的春耕夏收，又兼刚才狗剩撞墙死，万一真的撞死，他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哥嫂。</P>

菜刀本来不锋利，他割着割着扔下菜刀，坐在地面呜呜大哭。</P>

“哭什么呢？”陆景川问。</P>

“这头牛在家那么多年，春天耕地，夏收驮粮食，没过上好日子，现在还遭罪死，不如挖个坑埋了，让它好好去投胎。”陆景标说。</P>

“可是你哪有钱再去买一头牛回来耕种！”</P>

这时在地里干活的人都回来，看着母牛和它的犊子都死了，都叹气惋惜。</P>

陆景川见陆景标只顾伤心，喊陆腾飞和军伟他们帮忙宰牛，说牛本来是畜牲，管不了那么多，把肉卖了多少还赚点钱。</P>

一个家庭最值钱就牛了，做事它能顶一个成年男子。</P>

六婆看到陆景川要宰耕牛，就提醒他积德，他家里刚刚才流产一个，还做这种缺德事，把牛埋了让它好投胎，也是一场功德。</P>

陆景川叫她站一边去，以前大饥荒人肉都想吃，怎么不记得</P>

六婆说她可没吃过人肉，你爷爷倒吃过，和狗肉一起煲来吃。</P>

大饥荒时六婆只吃灰灰菜。</P>

陆景川叫她站一边去，等会牛肉煮熟给她盛一碗。</P>

六婆也不再说什么，毕竟谁的日子也不好过。</P>

军伟进厨房想生火时，跑出来问陆景川是不是傻了，没见过宰牛要用开水烫的，以为是杀猪。</P>

陆景川听了也忍不住笑，他说他一时忘记，多少年没宰过牛了，哪能记得那么多。</P>

他想起小时候宰牛扒出一层牛皮，挂在墙壁晒干做锣鼓的往事。</P>

要下刀的时候只见六婆拿三炷香过来。叫陆景标点上嗑三个头。</P>

“我看这头牛还是你结婚时候，你岳父当嫁妆送过来的，当时还是一个牛犊子，现在你孩子那么大，这些年可为你家出不少力呢。”</P>

牛青梅本来都哭晕，一听到这层往事，想起旧日父母的疼爱，不禁又呜呜大哭起来。</P>

“天啊，它可是我娘家人啊。”</P>

围观的菊花和黎招娣她们，无法明白他人痛苦，听到牛青梅那样喊，还偷偷掩嘴笑。</P>

陆景标把香点着，他自己不磕头，叫孩子们全部过来嗑。</P>

孩子本来喜欢看热闹，平日又喜欢玩过家家，巴不得这声，全部笑哈哈跪下磕。</P>

菊花看到家禾那小子也跪下磕头，气得眼睛翻白。</P>

随着牛皮破开，露出血红的肉，人们的心情逐渐愉悦，有人已经开始讨论放什么香料一起焖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