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挎着一个布袋缓缓向村民走来，远远听见他跟陆景川打招呼。</P>

“年轻人，咱又见面咯。”</P>

陆景川赶紧走上去，笑着递了一根烟给老人：“老先生，记性好，眼力也好。二十年过去，你还认得我。”</P>

“托你的鸿福，一切安好，就嘴上牙齿掉光了。”老人指着自己嘴巴说。</P>

“老先生神机妙算，没有牙齿，依然一语成谶。”陆景川帮他点上烟。</P>

陆景川想请他进屋坐坐，但老人说她还要到别村收债，没太多时间逗留。</P>

这次路过蒲坑村，也只因二十年前曾在这赊过一把刀，这次过来也是要账的。</P>

陆景川心想：当时谁赊过他的刀呢。那会他二十多岁，看着眼前赊刀人觉得邪门。</P>

当时父亲告诉他：鸡鸣狗盗赊刀人，神机妙算，能断人生死，叫他远离。</P>

那会他刚当村长，还吩咐过村民不要那玩意。</P>

“老先生，恐怕你要不到账了。”明叔遗憾告诉他。</P>

老人哈哈大笑，由他吧。</P>

陆景川听到老人笑声，突然想起二十年前正是天生天明一家，和铁牛的父亲铁丹赊过他的刀。</P>

如今铁丹早死，天生天明家破人亡，不知去哪里。</P>

但明叔说：“当年赊刀的人，有个叫铁丹的是我的兄弟，他也已去世多年，仅有一个儿子也逃离外乡。</P>

今天既然我们还有缘相见，加上我们兄弟一场，那把刀的钱我来还吧。”</P>

明叔边说边咳嗽。老人笑吟吟认真地听明叔讲。</P>

只见他不慌不忙地说：“父债子还是天经地义，兄弟的债务你何必揽让身呢，再说一人一债，一因一果，是有个定数。”</P>

明叔赶紧说：“兄弟手足，也是一家人。兄弟既然先去，我先替他还上，让他了却尘世债务好往生。</P>

即使兄弟亏欠我的，他日侄儿自然偿还给我。”</P>

老人听了点点头，说了却就好。</P>

明婶知道要替铁牛爸爸还钱，早就跑回去拿钥匙开了床头柜，拿一叠钱出来，如数奉上。</P>

老人接过钱，也不数一下就放进口袋。</P>

陆景川见状，也赶紧说：“天生一家人死的死，散的散。</P>

刚好近日咱村筹钱在水库作法事，不如那把刀的钱，从大伙筹的钱，拿部分出来还给老先生，如何！”</P>

老人听了哈哈大笑，他对明叔说：“你刚才说的话太早，我的债不就要回来了。”</P>

老人又对陆景川说：“如此甚好，总算也了却我的事情，不如去看看那两把刀，我知道它们在一处。”</P>

村民惊出一身冷汗，当年那两个溺水的小孩子，疯婆子，还有芭蕉树，又出现在大家脑海里。</P>

陆景川领着老人走到天生天明的家门口，只见青藤爬满墙头，院落杂草丛生，房屋倒塌破败，一棵大大的芭蕉树却显得异常茂盛。</P>

村民似乎忽略这个地方好久好久，人们靠近的时候，一只乌鸦从芭蕉树上飞起来，又吓得大家一跳。</P>

老人靠近大门口，翻开杂草，从倒塌的门框中找到两把刀。</P>

当年天明决定永不回乡，把刀插在门框上以示决心和恨意。</P>

而铁丹受不了黑夜恶梦的困扰，拿那把刀也砍在这门框上。</P>

两把刀在草丛遮掩下，依然锈迹斑斑。</P>

老人拿起那两把刀，定神看了许久，叹了一口气，说：“真像一对冤家。”</P>

他又转向村民说：“回去用砂纸磨一下，兴许还可以赊出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