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秋很快查到女虫人的人类身份。这个女人是解放组织三大领导人之一爱女新婚丈夫的前妻，在基地空港担任领航员，两周前失踪，据说携带基地的重要资料投奔了帝国。不管这个女人是不是背叛过解放组织，把正常人类变成虫人生小虫人喂变异蛙的事儿虫人自己是干不出来的。海风秋再查下去，基地里最近三个月因为各种原因离开的女人有名有姓的就有十一个。而这个女人前夫现任妻子家族的财务状况恰巧从两个月前开始好转，另外一个领导人家族的财务状况上个月也好转了。据说他们成功打劫了几个皇家舰队的基地，但是已经扩散到各基地的木马发回来的情报都没有那几个基地被打劫的报告。

查到这里海风秋对所谓的解放组织已经完全没有好感。

张天照做事一向谨慎，拿出类蛙和给类蛙吃虫人尸体变异都和风家扯不上关系，风家人公开女虫人的事，会让那些暗地里制造女虫人的家族把风家当成敌人，给自己树敌根本没必要，再说白芷连张天照和蔺云来都瞒住了，海风秋就没考虑公开女虫人的事。

他调查风家的财务情况，再三查证确认渊和类似的事没关系，干脆把这事绕开，只和渊说他截获到帝国有可能展开打击基地的军事行动的情报，要求渊马上把除货船以外的所有剩余战斗物资都换成能源或者生活物资，尽快离开基地暂避锋芒。

“你不想来场正面战斗积累经验吗？”渊扬眉询问，他认识的海风秋既胆大爱冒险也爱护友军，这么果断的抛弃友军太不正常。

“曲速飞船跑的太快。我们的舰载武器根本击不中，坚持正面战斗就是给人家当实战练习的靶子。”海风秋摊开双手，“解放组织就是一盘散沙，谁也不服谁。你和风家之间隔着几十年的距离，你说话他们听吗？还是你愿意再当一次炮灰自己顶上？”

“为风家当炮灰没问题，为别人没可能。”渊耸耸肩，打开智脑做离开基地的准备工作。

海风秋又想了一会儿，说：“只有我们一家离开确实太扎眼，你尽量联系几个靠得住的盟友，用打劫秘密军事补给基地的理由跑路怎么样？”

渊犹豫，“这个借口带人出去不难，我们到哪儿找个补给基地攻打？”

“我知道几个补给基地的地点，真去打劫也不错。”海风秋一笑，打劫只是计划中可以让渊知道的那一部分，他真正想打劫的是曲速飞船制造工厂，这事对别人来说不容易，对他们几个人可以随时出入帮会领地还有背包金手指的人来说并不困难。

渊四处活动交换能源和生活物资，同时也联络各家一起去打劫。他启用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新人海风取代张天照担任指挥官，在很多人看来他是昏了头想把张天照挤出风家舰队。现在渊又为了给新人表现机会组织打劫，除了几个立场和风家相近的舰队痛快答应之外，只有两家穷得揭不开锅的舰队肯冒险，别家都婉拒了渊的要求。

皇家舰队攻打基地毕竟只是有可能，别人不乐意去渊也没有太放在心上。风家要打劫的消息已经传开了，为防被帝国秘探盯上，风家舰队在两个小时内就和友军联合编队离开了基地。

离开基地之后，海风秋才备注通知张天照和蔺云来，说他截获情报，皇家舰队可能会攻击解放组织的基地。情报不一定准确，所以他和渊商量了下，风家舰队以打劫的名头组织一批人暂避锋芒，海风秋提出设想：趁帝国舰队抽调兵力围观基地，他和云来分头行动，去邻近星系的帝国第一能源工厂和可能是曲速引擎制造工厂的某军事基地干一票。

张天照和蔺云来在这之前就在为打劫能源矿做准备工作，三个人备注商量了几天，商定张天照留下陪着白芷兼管打劫疑似曲速飞船基地的岩石基地，他俩分头行动干票大的，要是有机会再合作把能源矿区的仓库抢了。

三天后，离开黑水星的客船重新飞进星网覆盖的星域，船舱中的人们纷纷连上星网看新闻。各大新闻网站最醒目的标题都一样，全是“邪教组织黑水星饲养食人兽，皇家舰队紧急迁走无辜移民。”

头条新闻就是变异蛙吃人的九连拍，变异蛙的正面特写异常狰狞恐怖。最吸引眼球的却是大型曲速飞船发射粒子炮击中黑水星的短视屏。视屏中黑水星被击中的部位迅速汽化扩散，整个星球在一秒钟内化为一团粒子云。

每家网站的正中都是清除帝国疆域内所有星球蛙类的格杀令，皇帝陛下郑重声明，所有私藏蛙类的团体和个人一律视为反人类恐怖分子，和蛙类动物一样就地格杀。

离开黑水星的时候每个人都心理准备，猜测帝国舰队会清剿黑水星，谁也没有想到帝国居然使用新式武器毁灭了整个黑水星。

张天照和云来默默对视一眼，沉着脸都没有说话。解放组织和帝国舰队之间经常爆发小规模的战斗，双方各有伤亡，像这样彻底毁灭一个宜居星还是头一次。

一直在沉睡的白芷感知到张天照情绪不对立即惊醒，拉开他盖在她身上的外套，问：“发生什么事了？”

张天照默默把腕上的智脑移向白芷。白芷草草浏览一遍，发现新闻报道中极力展示变异兽的穷凶恶极，却没有一个字提到变异兽变异的原因。她把散乱的长发拢成一束盘起来，也把她乱糟糟的心束起来，客观冷静的分析黒水星毁灭的原因，“变异蛙也许是第一个吃虫人的物种。虫人们发现它们有天敌，害怕了。”

“不管怎么说，黑水星上的原住民是无辜的。不能让人发现我们是从黑水星出来的，我找船长修改航行日志去。”张天照把白芷滑落的头发拨回耳后，和蔺云来一起去了前面的控制室。

白芷知道他俩心里不好受，其实她心里也不好受，女虫人还堵在她的心里，她进入感知询问海风秋查的怎么样了。

“风家没有参与类似的事情。女虫人打算带皇家舰队去基地报仇，所以我用打劫军备仓库的借口带人出来，跟着我们走的一共有九支舰队。”海风秋很懂白芷的心情，接着说：“解放组织的人也就是拿人类解放当遮羞布，他们和皇室之间的战争无关正义，争夺的还是利益。成王败寇而已，不用管他们。”

宣称要拯救人类于虫口的解放组织居然制造虫人，他们和皇室确实是一丘之貉。白芷深呼吸，接着听海风秋说话。

“黑水星既然汽化，类蛙肯定也不会再有了，帝国既然不打算公开类蛙吃虫人的事，女虫人的事情应该也不会公开。制造女虫人的事和风家无关我就没和渊提。为了防止以后发生类似的事情，我觉得我们手里掌握的任何独家资源，只要有可能诱发变异，包括诱虫剂和杀虫剂，使用都必需谨慎，也不能交易出去。”

“我也这样想，别人我们管不了，我们自己的东西，一定要慎重再慎重。你们后面有追兵吗？”

“打过两仗，现在没有追兵。我们正朝你们那个方向开，一切顺利的话四个小时之后我们就能在木汐星碰头。你怀孕的事我还没和渊说，先瞒着吧，什么时候瞒不住了什么时候再让他知道。”海风秋断开了联系。

白芷摸着肚子发愣。发现女虫人的第一时间她是靠本能行事的。现在冷静下来思考，她就觉得不大对头了。以她的性格，她会告诉张天照女虫人的事，再和他俩回去查清楚女人为什么会变成虫人。

极力回避这件事不是她的本能。

如果她当时把这件事告诉张天照和蔺云来，以他俩的性格，知道她怀孕了张天照会陪着她，云来肯定会留下来处理类蛙的遗留问题。帝国使用粒子武器毁灭整个星球谁都没想到，汽化又只有短短一秒钟，云来肯定来不及传送进帮会领地，他留在黑水星就死定了。

几天前她并不知道黑水星会汽化，也想不到那么多。她这个本能反应是怎么来的？

一个微弱的意识在她感知中冒头，传递欢喜和依赖。

无须语言表达，白芷马上明白，弭三的意思是那个本能反应是他的，两个熊家长的命是他救的，所以他才要踢熊家长一脚叫熊家长小心点。

弥三的能力太惊人了，白芷按住小腹，温柔的吩咐孩子：“这个本能反应能救爸爸和叔叔的命，也会让别人伤害你，除了妈妈和你自己，永远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好吗？”

“好。”熊孩子软软的答应，意识缩进白芷用意识编织的温暖怀抱，说：“妈妈，我要睡了。”

张天照在飞船的广播中召集黑客，要求能攻击帝国户籍处，给飞船上的所有人的修改身份资料。和云来聊得火热的苏家人站出来了，领头的苏谨和许橙两口子一起去了控制室。

抵达木汐星空港前飞船上的每个人都换了新的假身份，过安检的时候很顺利，大部分人都买到了船票离开。蔺云来和苏家的苏谨一见如故，商量好了一起回基地，他出去一圈，开回来一辆能坐二十人的飞车，把苏家人都装上了。

飞车上的温度不高，张天照脱下外衣给白芷盖上，低声说：“回头飞车会直接开进旗舰，你再睡一会？”

“嗯。”白芷朝下滑了一点，下巴搁在外衣的领口。

许橙换到张天照的邻座坐下，微笑询问：“照，能和你聊聊吗？”

“请说。”

“许青是我的妹妹。我刚才和她联系上了，她听说我要和你一起回基地，非常开心。”许橙提到妹妹，端庄美丽的脸上浮现出真挚的微笑，“她很喜欢你。虽然你的妻子是风里芷，但是你和风里芷之间相距最少几十年。这几十年对于你这样突破过的人来讲只是一瞬，风里芷却会变成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婆。”

白芷摸摸自己的脸，觉得过几十年她很可能还是现在这副少女模样，于是得意的哼哼了一下。

“对于突破者来说，看着自己的伴侣从年轻变衰老并不愉快。突破者的伴侣就应该同样是突破者。许青才是真正适合你的伴侣。”

“贱，丑。”张天照冷冷蹦出两个字，察觉许橙没有反应过来，补充说：“明知我有配偶还来纠缠，贱。容貌又丑，又贱又丑的女人配不上我。”

白芷看着许橙的脸变七彩色最后定格成白里透青，高高兴兴给自己剥了粒话梅糖。

车厢里陷入沉默，豆大的雨点落下来，打得飞车顶棚当当响。

飞车在突如其来的暴风雨中横穿繁华的城市带，飞入人迹罕至的荒芜湖区。一艘战舰悄然出现在飞车前方，打开了舱门。云来熟练的驾驶飞车飞进船舱中，舱门关闭，一盏盏灯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