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文頔来回来去都在重复那两句话，她身后的苗文美终是忍不住，同两个婢女一起，把人往外拉。</P>
苗文頔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任由婢女拉走她。</P>
看着人走了，叶婉悠几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P>
然而，这口气还没出完，就看到苗文頔快速朝他们的方向冲了过来。</P>
婢女快速追上她，俩人一左一右拉扯着苗文頔，不让她继续往前跑。</P>
苗文頔表情狰狞，口中发出阵阵嘶吼，同方才那副温柔的样子相去甚远。</P>
叶婉悠眉头紧皱，苗文頔对顾嵘的执念，比她想象中还要深，执着到近乎癫狂的状态。</P>
若是深爱自然能理解，可若是有其他隐情，势必要查一查了。</P>
来的路上，肖郁宸同叶婉悠聊过顾家的事情。</P>
顾家在泉城极受百姓爱戴，连知府对顾家都敬重有加，这样的家族，却是第一个被灭门的。</P>
歹人为“圣泉”而来，可即便顾家有“圣泉”，依着顾家人低调的性子，断不会对外人宣扬这种事情。</P>
那他们又从何处得知此事，又是如何找到顾家身上的。</P>
想要解开灭门案，势必要从顾家入手。</P>
叶婉悠原本没有头绪，现在看到反常的苗家小姐，倒是有了些想法。</P>
苗文頔的叫喊声，引来了店小二和张艺，可是碍于苗小姐的身份，他们都不敢上前帮忙。</P>
张艺忙吩咐店小二，让他快些去酥宝斋喊苗家人过来。</P>
苗文美带着两个婢女，艰难的控制着苗文頔，撕扯之间，几人的衣衫都有些凌乱。</P>
苗文頔嘴里被塞上了锦帕，为了防止她吐出来，苗文美还死死的捂着她的嘴。</P>
苗家人动作很快，用不了一盏茶的功夫，苗家管家苗不畏就带人过来了。</P>
粗壮的仆妇轻松控制住苗文頔，苗不畏一记手刀砍下，苗文頔两眼一翻，晕了过去。</P>
叶婉悠扬了扬眉，没想到，苗家还有个高手在。</P>
苗文頔被带走，苗文美整了整衣衫，低声对苗不畏说了几句。</P>
而后，随着婢女一起离开了。</P>
苗不畏并没有着急离开，先是对张艺表达了歉意，而后又提及两家的交情，言语间尽是对顾家的惋惜之意。</P>
张艺笑意不达眼底，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他有些不耐烦，却又不得不听苗不畏一通啰嗦。</P>
苗不畏说了半晌，落在旁人耳中，无非是两个意思。</P>
一是让张艺顾及苗家颜面，不要把事情对外声张；二来，念及两家交情，那些毁坏的物品，就不要同苗家计较了。</P>
张艺嗤笑一声，虽说毁坏的桌椅不值几个钱，可苗不畏言语间的轻蔑之意，让他很是不悦。</P>
“呵，苗管家说笑了，如今泉城人人自危，客人比以往少了不少，各家生意都难做。也难怪苗管家要用脸皮赊账了。张某倒是不着急，苗家何时有银两，直接还来就好。”</P>
张艺惋惜的摇了摇头，一副深明大义的言论，让苗不畏的脸色变了又变。</P>
苗不畏狠狠地握着拳，努力的挤出一抹笑容，说道：“哈哈，张掌柜真是说笑了，要说生意惨，苗家真是比不上顾家。瞅我这记性，顾家早就没了，难怪张掌柜，为了几张破椅子都要斤斤计较。”</P>
看着苗不畏嚣张的模样，张艺气的牙根痒痒。</P>
“苗管家说的对，顾家都没了，还提什么往日情分呢？桌椅，加上茶点，一共十两银子，苗管家若是没有现银，可以改日送来。”</P>
苗不畏没想到张艺如此能忍，他故意提到顾家，就是为了激怒张艺。</P>
两方人动起手来，他直接把桌椅损坏的事情，赖在张艺身上就好。</P>
到时候，不仅不用赔钱，万一自己身上带点伤，还能从张艺身上，得到点钱银的补偿。</P>
说到钱银，正是苗不畏最嫉妒张艺的地方。</P>
顾家对奴仆和伙计都很大方，给的月银是泉城最高的。</P>
以往张艺有顾家撑腰，荷包又鼓，意气风发的模样，让苗不畏既羡慕又嫉妒。</P>
年少时穷怕了，以为去了苗家能有好日子，谁知苗家二老节省到抠门的地步。</P>
除了克扣家里人的花销，对他们这些奴仆，更是抠抠缩缩，一文钱都要算计清楚。</P>
苗不畏勤勤恳恳的当管事，看似风光，实际就是个跑腿的。</P>
每月落在手里的银两，从没拿到过整数，被各种理由扣了一圈后，剩下的只够勉强度日。</P>
苗不畏对张艺没有恨，相反，张艺每次拿了工钱，都会请几个相识的好友吃饭，其中就包括苗不畏。</P>
苗不畏一直觉得自己很矛盾，他一边吃着张艺请的饭，一边想看张艺的难堪。</P>
等到顾家倒了，苗不畏还心虚了一阵。</P>
他总觉得是自己的恶念，牵连到了顾家。</P>
直到看到张艺的坚持，那点心虚才消失不见。</P>
毕竟没了顾家，张艺还是过得很好，这让苗不畏更加嫉妒了。</P>
苗不畏的计划失败，张艺的手已经伸到他面前。</P>
苗不畏尴尬的咳了几声，别别扭扭的说道：“便宜点。”</P>
张艺的手抖了一下，脸上严肃的表情差点没有憋住。</P>
“行，给你打九折。”</P>
苗不畏懒得再同张艺掰扯，在荷包里摸索半天，又跟身边的护卫借了一部分，只凑够八两银子。</P>
把碎银子往张艺手里一塞，恶狠狠的说道：“就这么多了，爱要不要。”</P>
张艺知道他的确没钱了，收下银两，低头数钱，确定钱数没问题，抬手指了指楼梯的位置，说道：“好走不送。”</P>
苗不畏狠狠地哼了一声，末了，不忘朝叶婉悠和顾嵘的方向看了几眼，才带人离开。</P>
走着，不忘踹一脚碍事的椅子。</P>
不知是否是害怕被张艺追讨银两，这一脚的力度，要多轻有多轻，甚至连响动都没听到。</P>
叶婉悠忍不住笑了笑，苗不畏此人，挺有意思。</P>
顾嵘的掌心嵌着深深的甲印，隐隐有血迹渗出，足见他方才忍得有多辛苦。</P>
要不是叶婉悠死死拽着他，他怕是在苗不畏说到顾家时，就冲出去了。</P>
苗家人离开后，张艺来到叶婉悠面前表示歉意。</P>
“让客人见笑，真是对不住了。”</P>
叶婉悠摆了摆手，示意张艺坐下说话。</P>
张艺不好推辞，贴着椅子边坐下。</P>
“张掌柜可知苗小姐为何发狂？”</P>
张艺摇了摇头，他见过苗文頔数次，一向都是知书达理的模样。</P>
今日的样子，着实让他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