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叶婉悠是被热醒的。</P>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怀里抱着厚重的棉被,身上还盖着一床被子,难怪会热的冒汗。</P>
叶婉悠抱着被子坐起身,难掩失落的情绪。</P>
原来母亲的温暖,是这床被子给予的。叶婉悠拍了拍被子,扔到一旁,起身梳洗。</P>
独自吃过早饭后,叶婉悠向店小二打听药铺的位置后,就离开了客栈。</P>
白天开门的店铺明显变多,冷清的街道变得热闹起来。</P>
按照店小二给的地址,叶婉悠去了几家药铺,都不太满意。</P>
但叶婉悠并不着急,边在城里闲逛,边找下一个药铺。</P>
叶婉悠很快便找到一家规模较大的药铺,药铺布置的干净整洁,各种药材分类摆放着,药材处理的也恰到好处。</P>
叶婉悠走到柜台前,取出一张药方交给抓药的药童。</P>
药童接下药方看了一眼,确定药材都齐全。便让叶婉悠在一旁稍事等候,自己快速按照药方配药。</P>
等待的功夫,叶婉悠在药铺里转了转,呼吸药材清新的味道。</P>
药童一边抓药,一边琢磨叶婉悠的配方。</P>
他正跟着老大夫学习医术,虽然不具备看诊的能力,但是凭他对药材的熟悉程度,能看出药方上的药材,大部分是用来治疗内伤的。</P>
药童看了眼叶婉悠,而后悄悄对药铺的伙计说了几句。</P>
伙计听完,匆匆朝着后院走去,药童则若无其事的继续配药。</P>
伙计急匆匆跑到后院的一个房间,敲了敲门。</P>
很快,一位年近七旬的老者打开了门,此人正是药铺的李大夫。</P>
看到伙计焦急的样子,李大夫就知道出事了。</P>
不等李大夫开口,伙计兴奋的说道:“有了有了,李大夫有了!”</P>
李大夫抬手在伙计头上狠敲了一下,呵斥道:“说什么混账话,什么叫李大夫有了。滚滚滚,我这正烦着呢,有事去找别人。“</P>
说着就想把门关上。</P>
伙计眼疾手快扒住门,坚决不让李大夫关门,嘴上解释道:“李大夫息怒,是药方有了,有人拿了一副治疗内伤的药方来抓药,我特意过来跟您说一声。”</P>
一听到有药方,李大夫双眼一亮,立刻从屋里冲了出来。</P>
对药方的急切,让他浑身充满了能量。从他矫健的步伐上,丝毫看不出他是位老者。</P>
李大夫不带停歇的狂奔到前院,直到停下来,才觉得气喘。李大夫大口喘着粗气,抬手从药童手里抢下药方,仔细看起来。</P>
越看,越觉得震惊。</P>
药方上书写的药材,都是他最近在熟悉的药材,如此搭配在一起,任他都能看明白。</P>
他在药铺内逡巡了一圈,没认出药方的主人,只好抓住药童的手臂,激动的问道:“快说,大师在哪儿呢?”</P>
药童哆哆嗦嗦的伸出了手指,指了指叶婉悠的方向。</P>
李大夫松开了他,气势汹汹的朝着叶婉悠的方向走去。</P>
药童拍了拍胸口,稳了稳心神,赶紧跟了上去。</P>
早在药童和伙计嘀咕的时候,叶婉悠就注意到他们了。</P>
方才李大夫的话,也被叶婉悠听了清楚,她没有主动询问,而是不动声色的继续在店铺里看药材。</P>
看到李大夫走过来,叶婉悠有些烦躁。不过是一张药方罢了,有必要如此大动干戈么!</P>
难道外面的人都如此一惊一乍的?叶婉悠开始怀念在山上的日子了。</P>
思索间,李大夫在药童的搀扶下,走到叶婉悠身边问道:“这位小公子,这张药方的主人身在何处?李某人有要事相求,还请小公子引荐。”</P>
叶婉悠没有回答,反问道:“不知老先生所谓何事?莫非这药方有什么问题?”</P>
叶婉悠装作很惊讶的模样,想试探一下李大夫能否说实话。</P>
令李大夫头痛的难题,早已不是秘密了,要不是叶婉悠昨日进城晚,应该早就知道了。</P>
李大夫没有隐瞒的必要,向叶婉悠倾诉心中的苦闷。</P>
其实事情很简单,前几日一位贵人受了内伤,被送到容城医治。</P>
可惜,像容城这样的偏远小城,往日看诊的都是普通百姓,治疗的也大多是风寒咳疾等轻症。</P>
唯一略懂治疗内伤的大夫,半年前出门探亲了。</P>
现在城中所有医馆、药铺,都没有能治疗内伤的大夫。</P>
药铺的行医脉案中,倒是有过治疗内伤的药方,但对方身份贵重,李大夫不敢贸然用药。药材是备好的,可是哪种药需要多少计量,李大夫根本决定不了。</P>
万一在他的治疗下,病症加重,李大夫很难想象自己会有多么凄惨的下场。</P>
十几个大夫全都束手无策,贵人一气之下,勒令五日之内要找到能医治他的人。否则,全城所有医者都要下狱。</P>
今日已经是第四日了,要是再拿不出治疗的药方,他们所有人都要完了。</P>
李大夫说完,叹息道:“老朽自幼学医,在容城看诊几十年,从未接诊过受内伤的患者,又如何会医治。小公子如果有办法的话,还请帮我一把。”</P>
说着,眼神看向叶婉悠,脸上一副期待的模样。</P>
叶婉悠被李大夫的话说的一愣,原来,自己医术不好,竟然是因为病人的类型不对么?</P>
叶婉悠很难想象,谁会有如此大的权利,因治不好病,就责罚所有医者。</P>
想到最近在城里的贵人,叶婉悠猛地摇摇头,否定自己的想法。</P>
先不说他武功高强,一般人都伤不了他。就算他真的受伤,也不会迁怒无辜的人。</P>
叶婉悠慎重考虑过后,说道:“其实这药方是我写的,但每个病人的病症都不一样,药方不能通用。这点您也清楚。我需要先看到病人,才能确定药方。”</P>
“你……”</P>
李大夫以为叶婉悠是个学徒,没想到她竟是医者。</P>
可一想到叶婉悠的年纪,李大夫不禁对她的医术产生了质疑。</P>
再加上叶婉悠是外乡人,李大夫有些犹豫,他是否应该相信叶婉悠。</P>
万一一个不慎,得罪了贵人。叶婉悠自己跑了就算了,连累的还是他们。</P>
李大夫久久没有回话,他迟疑的表情没能逃过叶婉悠的眼睛。</P>
叶婉悠能理解他的想法,也不恼,平静的说道:“既然您老信不过我,也就不必勉强了,我的药材包好了么?”</P>
药童愣愣的点点头,领着叶婉悠去柜台取药。叶婉悠付过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药铺。</P>
眼瞧着叶婉悠离开,药童急急的喊道:“师父,您还不追上去。我看小公子气度不凡,定是有大本事的,都这时候的,您就死马当活马医吧!”</P>
李大夫被喊醒,猛地拍了拍大腿,亏他多活了那么多年,竟没有一个十几岁的小毛孩看得透彻。</P>
好不容易遇到个机会,他若是放走了此人,恐怕就真要蹲大狱了。</P>
李大夫慌忙追了出去,可街道上,哪里还找的到叶婉悠的身影。</P>
药童紧跟着跑出来,朝着叶婉悠离开的方向寻找。</P>
容城的百姓都认识李大夫和药童,听说他们在找人,纷纷聚上来提供消息。</P>
二人很快就找到叶婉悠住的客栈。</P>
客栈掌柜刚带着叶婉悠去后院煎药,回来就看到李大夫上气不接下气的进了客栈。吓得掌柜脚步踉跄,急忙迎了上去。</P>
扶着李大夫在椅子上坐下后,才问道:“您老这是着什么急呢?还没写出药方呢?”</P>
李大夫心里着急,可惜气息只够维持呼吸,挪不出半点多余的气息用来讲话。</P>
药童见状,开口问道:“掌柜的,你们这里是不是住着一位十几岁的小公子,他刚才应该拿了几包药材回来。”</P>
掌柜心里一惊,担心叶婉悠在外面闯祸了,悄悄问道:“那人惹到你们了?”</P>
药童摇摇头,说道:“是我们有时相求。”</P>
李大夫边听边点头,然而动作太大,刚调整好气息,又开始头晕。</P>
知道叶婉悠没有闯祸,掌柜就放心了,一想到他和连涛的关系,掌柜让二人先休息一下,他自己上楼找连涛说明情况。</P>
连涛正在屋里调息,早上他知道叶婉悠出门,连涛忍住跟上去的冲动,抓紧时间修养,只有养好身体,才能跟叶婉悠一起去锦城。</P>
听到敲门声响起,连涛退出修炼状态,起身开门。</P>
掌柜挤进屋里,悄声问道:“连兄弟,小悠是不是会医术?”</P>
为了方便称呼,连涛对外称呼叶婉悠为连悠。</P>
“出了何事?”</P>
“哎呦,出大事了。”</P>
掌柜一股脑的将贵人看诊的事情告诉连涛,后悔的说道:“我昨日就该告诉你们的,是我大意了。李大夫怕是知道小悠会医术,才追到这里求人去看诊的。”</P>
掌柜趴在门上听了听,拉住连涛劝道:“连兄弟,贵人不好惹啊,小悠年纪还小,要是惹恼了贵人,这辈子都完了。这样,我去前面拖住他们,你去后院找小悠,赶紧出城跑吧。”</P>
连涛这下听懂了,他拍了拍掌柜的肩头,示意他镇定些。</P>
“你冷静点,说了半天,贵人到底是谁呀?”</P>
掌柜顿时语塞,支支吾吾的说道:“这……我就没听说了,我只知道是从锦城来的,还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不然也不会有如此大的官威了。”</P>
连涛点点头,琢磨着锦城中哪号人物,能和掌柜的话语对上。</P>
可他思来想去,都没能想到。</P>
“逃也不是办法,我先随你去见见李大夫。”</P>
掌柜见拦不住连涛,只好带着他下楼。</P>
李大夫等的着急,心里嘀咕着掌柜不靠谱,不过是去请个人而已,需要耽搁这么久么!</P>
就在李大夫第十次催促药童上去查看时,终于听到楼梯传来的动静。</P>
“怎么这么慢......”</P>
李大夫是容城的老人,平日里,总以长辈的姿态自居。这次张贵荣让他干等着,李大夫早难免心生埋怨。</P>
正像以往那般想数落两句,就对上连涛鹰隼般犀利的眼神,李大夫吓得心颤,忘了方才想说什么。</P>
掌柜看到李大夫认怂的样子,暗暗给了连涛一个赞赏的眼神。</P>
连涛踏着悠闲的步伐,走到李大夫对面坐下。</P>
见连涛没有开口的意思,掌柜对李大夫说道:“这位是您要找的小公子的叔父,有什么事,您先同他讲吧。”</P>
李大夫对连涛的态度十分不满,执拗的别过头,把药童拽到前面,意思不言而喻。</P>
连涛冷笑一声,站起身,说道:“求人要有个求人的态度,既如此,便没什么好谈的了。”</P>
“小子无礼,你就是这样对待长辈的吗?”</P>
李大夫气急,又端起长辈的姿态。</P>
“呵,就凭你,也配做我的长辈?笑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