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郁宸侧过身，让站在后面的千衣上前诊脉。</P>
而后对几个伙计说道：“都出去吧，你们在这里会妨碍诊治。”</P>
永顺三人对视一眼，犹豫了一下后，齐齐退了出去。</P>
离开房间后，永昌和永顺拉着升来走到了院子的角落处，询问肖郁宸的目的。</P>
升来就是之前的店小二，他疑惑的挠了挠头，问道：“顺哥，安王不是来给掌柜看病嘛？还能有什么目的啊！”</P>
听了升来的话，永昌和永顺也说不出答案。</P>
他们只觉得这件事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劲，恐怕就因为肖郁宸太过热心了吧！</P>
“昌哥、顺哥，你们就安心吧，安王和王妃人这么好，不会有坏心思的。再说了，掌柜就是个无名小卒，没什么值得安王惦记的吧！”</P>
升来傻呵呵的笑着，试图安慰对面焦躁的两人。</P>
永顺叹了口气，说道：“你的话倒是不错，好在安掌柜明日就能回来了，现在只能等着了。”</P>
三人嘀咕完，又走回了肖灿房门口守着。</P>
殊不知，刚才的这些话，早就被守在暗处的暗卫，听的一清二楚。</P>
暗卫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心里为自家王爷鸣不平，明明就是做好事，居然还被人怀疑。</P>
伙计从屋内离开后，叶婉悠自然不必再躲，她走到床边，仔细观察肖灿的情况。</P>
千衣还在诊脉，叶婉悠没有催她，而是耐心等待她的结果。</P>
一刻钟过后，千衣收回了手，表情却依然很迷茫。</P>
她低垂着头站起身，不知该如何开口。</P>
叶婉悠拍了拍她的肩头，坐到了千衣刚才的位置上，开始为肖灿诊脉。</P>
叶婉悠诊脉的速度不快，脸色没有太大的改变，可她的内心，早已没有最开始那般平静。</P>
不多时，叶婉悠结束诊脉，她抬头看向千衣，问道：“千衣，说说你的判断。”</P>
千衣想了好一阵，都没能确定自己的想法。</P>
她犹豫的说道：“回王妃，肖掌柜没有外伤，身体状况同平时无异。但是脉象有微弱的变化，属下觉得，这是中毒所致。”</P>
叶婉悠满意的点点头，肖灿的脉象变化极其微弱，千衣能够诊断出来，说明她的确有扎实的功底。</P>
“能看出，他是中了哪种毒么？”</P>
千衣摇摇头，表情似乎有些懊恼和遗憾。</P>
“属下无能，之前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毒。”</P>
闻言，肖郁宸看向叶婉悠，见她不急不躁的样子，就知道她心中已经有了决断。</P>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千衣，你去外面让伙计打些热水进来。春宁，你去多找些烛台来，这里光线太暗，不方便施针。”</P>
叶婉悠有条不紊的吩咐着。</P>
千衣和春宁忙下去准备，叶婉悠趁机把自己的诊断结果说了出来。</P>
“根据灿叔的脉象以及身体情况来看，应该是中了一种叫做未解的毒。”</P>
“未解？”</P>
肖郁宸疑惑的问道：“这毒的名字怎么这么奇怪？难道是无药可解的毒？”</P>
叶婉悠笑笑，回道：“ 我就知道你会误会，这毒之所以叫未解，是因为这种毒很奇特。一般的毒药，只会造成特定的反应，可这种毒药的效果是未知的。</P>
剧痛、衰弱、沉睡、狂躁等症状都会出现，有的人活活疼死，有的人虚弱到无法喘息，还有人完全没反应，像是没中过毒一般。</P>
至于为何会造成这样的效果，无人知晓，所以干脆管它叫未解了。”</P>
“既然如此，又怎能判断是中了这种毒？”</P>
“这‘未解’有个弊端，它是血红色的液体，并伴有腐败的气味，此毒必须随着伤口进入体内才会起效。”</P>
叶婉悠说着，掀开肖灿的被角，撩起他的裤腿，指着小腿处的位置解释道：“之前听闻灿叔受过腿伤，我方才特意检查过伤口，更加验证了我的想法。”</P>
肖郁宸仔细看去，发现肖灿的伤口处，布满了深紫色的细纹，这些细纹以伤口为中心，向四周延伸而去。</P>
“你看这些纹路连在一起，像不像一朵黑色的花朵？”</P>
肖郁宸正琢磨着，就听到叶婉悠的声音再次响起。</P>
“它的叶子在这边。”</P>
叶婉悠边说，边撩起了肖灿的另一边裤腿。</P>
肖郁宸不禁倒吸一口凉气。</P>
在肖灿另一条腿的相同位置上，居然也有一块深紫色的痕迹，当两条腿并拢时，这“花叶”正衬托着“花朵”。</P>
“灿叔的伤口刚好在腿上，这‘花叶’就刚好跑到了另一条腿上。”</P>
亲眼见到这种特殊的“标记”，叶婉悠也感到很震惊。</P>
看看正在沉睡的肖灿，肖郁宸不禁为自己的粗心感到自责。</P>
依着肖灿的脾气，就算真的有什么不适之处，恐怕也不会对别人明说。</P>
叶婉悠给肖灿盖好被子，一抬头就看到肖郁宸难过的样子，她才想起，自己只顾着解释，反倒忘了最重要的事情。</P>
“这无解并不无解，实际上很好解，药引都是一样的。其他的病症，只要对症用药就可以了，灿叔很快就能痊愈的。”</P>
叶婉悠说的话像是绕口令，差点把自己都绕进去了。</P>
肖郁宸忍不住笑了笑，感慨道：“你别急，有你在，我放心的很。不过，按照你的说法，当年下毒之人恐怕就混在军中，才能趁机给灿叔下毒。能研制出如此奇特的毒，不知道有何目的？你说呢？”</P>
“嗯？让我说？”叶婉悠疑惑的指了指自己。</P>
肖郁宸笑着点点头，说道：“你不是有个研究毒药的师父，肯定能知道他们的想法。”</P>
肖郁宸的问题，让叶婉悠有些心虚。</P>
她支支吾吾的说道：“冬师父只是对毒药感兴趣而已，从没有想过要害人，同这个下毒人又怎能相提并论呢。我只管帮你解毒，其他的事情你自己去调查。”</P>
“闲聊而已，我没说你师父是凶手，何必如此紧张。”</P>
肖郁宸随意的说着，便不再追问。</P>
他不会知道，刚才的几句话，几乎要让叶婉悠心跳停滞了。</P>
她之所以知晓这种毒，是因为她偷看过玉真人的医毒手札。</P>
她不知道玉真人为何会记下这种毒，更不知道，这毒跟玉真人有没有关系，自然不能妄下判断。</P>
好在千衣和春宁及时赶回来，叶婉悠才偷偷松了口气。</P>
若是肖郁宸继续追问下去，叶婉悠自己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将她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P>
随着十几个烛台亮起，房间明亮如白昼。</P>
准备好烛台后，春宁拿着药箱回到了叶婉悠身边，询问是否要把东西准备好。</P>
千衣在一旁跃跃欲试的样子，似乎是在等着看叶婉悠大展身手。</P>
叶婉悠挽好衣袖，净好手后，取出随身携带的天玉针，准备为肖灿施针治疗。</P>
永顺三人帮忙准备好东西后，就被赶出了屋子。</P>
他们趴在门上，尽最大的努力朝着门缝看进去，只能看到对面的墙壁。</P>
屋内的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从窗子上，只能看到一个个模糊的剪影。</P>
三人时不时的嘀咕几声，心理的焦躁和不安，越来越强烈。</P>
碍于肖郁宸在房内，三人谁都不敢敲门询问，恐怕会惹得肖郁宸的不满。</P>
若是因此耽误了肖灿的治疗，那就更加得不偿失了。</P>
在三人纠结的情绪中，苦苦煎熬了一个时辰后，房门才被打开。</P>
三人踉跄着跌进了屋内，幸亏春宁躲闪及时，不然就被三人撞倒了。</P>
看到三人跌倒在地，春宁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没事吧？”</P>
永昌和永顺羞红着脸，嘴里忙说着“不用”，顺手将发呆的升来从地上拽了起来。</P>
“你们进来的正好。”</P>
肖郁宸指了指桌子上的纸，说道：“这是治疗肖掌柜的药方，你们去把药材备齐。找不到的药材，回来跟千衣说，她会想办法找齐。”</P>
永昌愣了一会儿，才在脑中消化完肖郁宸说的话。</P>
他快步走到桌边，拿起药方看了看，上面的药材数量多的惊人。</P>
他犹豫了一下，才敢开口问道：“敢问王爷，掌柜的病如何了？”</P>
肖郁宸看了千衣一眼，千衣解释道：“肖掌柜旧疾未愈，导致身体虚弱，这些药材是为了给肖掌柜做药浴使用，所以数量比较多。”</P>
肖灿中毒的事情不能如实告诉他们，于是叶婉悠便提出了这样的说法。</P>
药方里混杂了一些不需要的药材，即便永昌拿着它给药铺的大夫看，也看不出其中的门道。</P>
永昌半信半疑的收起药方，无意中看到坐在矮凳上的叶婉悠，见她面色苍白，心中疑惑渐起，一时间竟然忘记移开目光。</P>
见永昌紧盯着叶婉悠，千衣不满的拍了下桌子。</P>
永昌猛地回过神，才发觉自己犯了傻，慌乱着跪地求饶。</P>
“行了，没有怪罪你，快起来吧！”</P>
叶婉悠笑着摆了摆手，她始终不喜欢他们动不动就跪下的行为。</P>
永昌不确定的看了眼肖郁宸，发现对方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意思，才放心的站起身。</P>
可起身后的永昌，愣愣的站在原地没动，千衣这下又来了脾气。</P>
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们训斥道：“还愣着做什么，药方都拿到了，还不快去买药材。”</P>
三人这才想起来，他们还有要事在身。</P>
永昌和永顺对视了一眼，同时拍了拍升来的肩膀后，便一起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