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看我怎么样,阿姨,您觉得我是不是个知冷知热的人啊?”我笑看着她,见她情绪有些激动,忙出言打岔,肩膀还耸动了一下去碰林羽。林羽与平时不同,在他妈妈面前笑得像个小孩子,被我撞了一下也不回应。
他妈妈去洗手间的时候,他凑在我脸边小声说:“看得出来吧,我妈妈很喜欢你。”
“这就算喜欢啊,”我故意板起脸,“你不知道我特别招人喜欢吗?”
“那怎么办?你是不是在暗示我要看你看的牢一点儿,唉,可惜我不是这样的人。”他故意装模作样。
“你是怎么样的人啊?”我用手指点在他的肩膀上,一下一下的戳,“哦”,我故意说,做出一副恍然的样子,“你就是那种放风筝的人,风筝呢,傻不拉叽的,飞得特远吧,假装自己特别有自由,特别能按照自己的意志生活,可是呢,脚上总有一根丝线,连在你的手里,是不是?你随时想要收线了,随时想要回家了,只要转一下手里的线,哎,你看,风筝就老老实实的跑回来了。”
“怎么到你嘴里,什么都变得这么阴暗啊,”林羽点点我的额头,“我这是自信。”
“自信?你说来听听。”我问。
林羽半开玩笑的说:“之前读过一本书,罗兰米勒在《亲密关系》中写,伴侣间的忠诚呢,大概是由三个原因综合影响导致的。第一,要能感到幸福,第二,是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第三,是离开的代价太高。我就想了一下,我是不是能给你幸福呢?”
我“哼”笑了一下,看着他不置可否,他却有些满意的点点头,“嗯,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幸福。”我打开他的手,问:“那什么叫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你的意思,是我找不到比你更好的了,是吗?”
卫生间的门响,我和林羽停止了说笑打闹,不过脸上笑过的痕迹却来不及以最快的时间遮挡,自然而然的留下尾声,被林羽的妈妈看见。她十分满意的笑了笑,脸上有一种难以描绘的满足感,看看他的儿子,又看看我,那笑容仿佛更深遂了。
第2天,送她去机场的时候,我特意带去了u型枕。
“阿姨,行李都给您托运了,您手上没什么东西,抱着这个就行。您看阀门在这里,您不用的时候轻轻一按,它自动就把气排出去了。充气的时候也是一样的,您捏动这里,对,您看这里,别嫌麻烦不带,这对颈椎好。您上飞机之后记得向空姐要一个毯子,冷了可以盖着腿,腰不舒服也可以把毯子垫在腰后面。总之怎么舒服怎么来,千万别嫌给人添麻烦。您到了那边儿,第一时间啊,就给我们来个消息。还有,您手机不用关机,调成飞行模式就行,您看飞行模式在这儿调。”
我心里其实很清楚,林羽的妈妈,什么都知道,林羽或是他姐姐嘱咐她的话,一定不会比我少,可我一定要把每一句都说出来,带着不露痕迹的耐心和落落大方的笑容。无论我的话,能被听进去多少,这都不重要,她只要看到我说出这番话背后的用心就够了。
我表现了我的诚意,就像向她递了一张投名状。
我从她的表情中已经得到了答案,在某种意义上,我们缔结了同盟。
我和林羽挽着手,朝他妈妈挥手,一路目送她走进候机大厅,完全看不见身影,才转身离开,“再等一会儿吧,”我跟林羽说,“我们在外面找个咖啡厅坐坐,等你妈妈的飞机起飞了我们再走,这中间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们好来得及帮她处理。”
林羽果然很感动,这感动并不是来自于我只言片语的体贴,而是他也同样像他妈妈一样感觉到了我真正想表达出来的诚心。
“不用了,有事再来也来得及。”他笑着看我,“谢谢了。”
“谢什么,这不是应该的嘛。”我做出一份吃惊的样子。
他不再说话,拉我的手更紧了一些,“走吧,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