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饮水机旁边冲咖啡,水柱砸入杯中,溅起细微的水花,渐渐满溢出来,顺着杯口,滴在地上。
李隆抢了几步上前按了开关,“冉总,开源节流啊。”
我勉为其难的笑一下,就着满溢的杯子口喝了一口水,才抽些纸巾来擦手。
李隆也抽了几张纸巾,弯腰去擦干净地上的水迹,站旁边问:“看您脸色不太好,是没休息好吗?”
我瞥他一眼,“你怎么天天只会问这一句话呀?是啊,我天天都没休息好,你看我这头发掉的都快成葛优了”。
李隆摆手,“您不知道吗?男生比女生秃头的几率可要高出太多了。我跟您说,我爸呀,就是地中海,我天天看着他的头顶我就瘆得慌,生怕一觉醒来我也变秃头。最近洗完澡,我还给自己做头皮按摩呢,您要不嫌弃,我给您试试。”说着竟然抬起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我连忙躲开,“快拉倒吧,就你的手,细的跟鸡爪子似的,别给我按坏了。”我走出长茶水间,在宽敞的大厅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来,李隆跟出来,觑着我的脸色,“还真是心情不好啊,怎么啦?眼看着要婚礼了,难不成是婚前恐惧症?”
我点点头,“也许吧。”
他在我身旁坐下来,有点难以启齿的样子,“您是不喜欢林哥吗?”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李隆见我半天没回答,很识时务的闭了嘴,眼珠在眼眶里东来西去的转了几个圈,举着手机说:“我最近新加了几个群,挺好玩儿的,您看看有没有感兴趣的,我拉您进来啊。您看这个,”他强迫的指着一个群名称推到我眼前,“一个哈利波特魔法群,教人念咒语的。”
屏幕离眼睛太近,我眯了半天眼睛才对焦才看清上面的字,“教魔法的,你试过了吗?”
“试过了啊,”他笑着说,语气十分夸张,“比如早上起床跟着群主念咒语,然后许愿我这一天顺利开心,顺利开心,顺利,开心,念个百八十遍的,别说,这一天还真能顺利开心。”
“鬼才信你的邪!”我嫌弃的推开他的手,看了看手表,“订了饭店吗?”
“您别担心了,都是严格按照高总要求的规格订的,绝不能给咱公司丢面子不是。”他说。
“不是不能给咱们公司丢面子,是别给高总丢面子。”我道。
李隆点点头,“高总现在也不知道忙活什么高级的事情,诶,是不是又要再弄几个全迎?”
那次的会议后,高一生很快又返回了香港,不知在忙什么。今天突然发来消息,让我们帮他接待一个内地的官员朋友吃饭。
我不明白这算吃的什么饭,几个陌生人,从前不认识,以后也未必会见面,何况高一生又不在,他那朋友自己一个人吃顿饭怎么了?何苦非要让人陪着、捧着、虚情假意的聊着呢。
这所谓商务上的套路仿佛约定俗成。高一生在香港别的没学会,这一套倒学得十分老练。比如谁过境了谁所在的城市,也不管本人在不在,一定要派车过去接送。自己公司不方便,也要找个朋友的公司派辆车,车里最好还要有个年轻的专属司机。代为定好了酒店,还要定好接风或送行的饭店。最近这种事情的密度开始增加,我和李隆越来越像陪人聊天、吃饭、充门面的三陪了。
我的虚无感更盛。
因为客人的飞机是晚上7点,一路安排好,回到家已经快10点了。
我笑的脸颊僵硬,进门时,忍不住黑着脸。
阮阮不在家,妈妈正一个人拿着本子不知道在写写抄抄什么,见我开门赶忙迎上来,绕着我问:“我计算了一下要来参加婚礼的亲戚朋友的人数,那个,我今天在咱们家群里面问了一下,能赶过来参加的人数不多,可策划公司那边已经给咱们家亲戚按人头都留出了位置了据说林家的亲戚可都来出席,恐怕那边都还坐不下,人数还要削减呢。”
我瘫在沙发上,“能来多少算多少,何必强人所难呢?”
“不是这个意思,”妈妈摇摇本子急道,“你怎么没听明白呢?姑姑她们的意思是说,机票不好订,问我们能不能帮她们订机票,订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