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饥渴,这个形容没有歧义,我是真的很想吃点东西,很想喝点水。
我的嘴唇干裂,口腔焦灼。右腿的裤管,从膝盖撕裂到脚腕,是刚才在山里滑倒时,被尖锐的石头割开的,幸好没有伤到皮肉。可这次滑倒,也让我整个人脏乱不堪,满脸灰尘。
但这样反而好,至少我沿着高速公路漫无目的向前疾走着时,不用担心过往的货车会时不时的停下来,摇下车窗对我吹口哨。
我像一匹独狼,望着太阳的方向前行着。
尽管我的腿已经累到快要失去知觉,我的肩背也因为刚才的滑倒而大面积的淤青了,肩膀轻微的活动,也会引起阵阵难言的酸痛。
可我顾不上这些,因为我此刻最大的恐惧,就是太阳落山。
高速路上是没有人行道的,我只能尽量的贴着最边缘走。我相信以常识来看,只要一直走下去,总会遇到加油站。我不敢随意的搭车,在贵州的山区里,如果上了陌生人的车,会发生什么?虽然那不堪事件的概率也许很小,可我也不敢轻易的尝试。
午后的阳光,直辣辣的刺在身上。我连汗都不怎么出了,我越来越害怕自己会因为严重的脱水而昏厥,那样的后果简直不堪想象。我只能靠着精神的毅力,不断的提醒自己,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终于当太阳西斜的时候,我前方几百米外的路边,隐约出现了加油站的标志。我心里一松,眼前一片模糊,几乎要难以坚持——人看到希望的时候就会情不自禁的松懈吧。
我咬着牙,拖着沉重的步履,终于艰难的挪到了加油站,这里的休息区很小,一个小型的超市里摆着几张简易的塑料桌椅,一个年轻的男服务员站在柜台里面。
我艰涩的推门而入,诚恳的望向那个男服务员,低声问:“可不可以给我一些水?自来水也可以。”
服务员拿起电话,我忙抬手摆了一下,便向门口走去,“别报警,我走。”
我转身出了门口,靠着加油站超市的外墙坐下来,抬头看看上面的监控器,终于感到一切略微安全了。我再没有一丝力气了,太阳落下山去,不时有往来的汽车停靠休息,气温也没有了白天那么闷热。即使没有水,我也勉强得到了恢复。
夜空还是那样璀璨,依稀能辨别出大熊星座的样子,这还是昨天晚上沈南麒指给我的。
“看那儿,看见了吗?再西一点,在西边。”他在我耳边说。我那时正满脸笑意的举着一只单筒望远镜,敬畏的观察着星空。
此时的星空,彼时的星空,竟无一处相同。
年轻的男服务员在窗口向外张望了一下,很意外的发现我还在。过了一会儿,他犹豫的拿着一瓶矿泉水走出来,距离几步远的时候就停下,手臂伸的长长的,递给我了一瓶水。
我接过来问:“这里也不能待吗?我只是想休息一会儿。”
也许我话语里传达出的笃定与清晰,使他大致判断出我不是个职业流浪汉,或是神志不清的精神病。他说:“如果外面太凉了,你也可以进来坐一会儿。”
我微微有些诧异于他突如其来的善意,他解释道:“你刚才接水的手我看到了你做的美甲。”
我面无表情的看了看自己的指尖,这还是为我的婚礼做的美甲,也不过一周之前的事情啊。
我点点头,算是表达了对他的感谢,继续举目望着。无言的心痛,像一口大锅将我扣在下面。
今天清晨,我在一片静谧祥和中睁开眼睛,打开帐篷,入眼的还是一片花木葱茏的龙岩山脉,满目茶山环绕,溪水潺潺,草长莺飞那眼前的一切美好,现在想来还是如此的真切。
可我很快就发现了不对,沈南麒久等不回,我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想,踮起脚尖四处眺望呼喊,也不见应答。我还以为他遇到了什么危险,忙返身回帐篷里摸着手机,却在枕头下找到了他留下的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