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都坐,都坐。”赵亨笑着走到主位落座,梅殇居士这才在他们夫妇的招呼中坐下。</P>
赵亨和梅殇居士寒暄了几句后,赵夫人便适时接过话头,将自己是如何碰到梅殇居士并将他请来,以及刚才聊得什么都说了一通,唯独将关于女儿的事略了过去。</P>
赵亨一直听着,不时点头附和,看上去少言少语,不骄不躁,像是一个惯于忍受频繁应酬的人,但高傲和猜疑不时会从他的目光中流露出来。他既自豪于体内流淌着的高贵血统,也如履薄冰般地保持着警惕,琢磨着夫人言谈中的信息,并暗自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白发老者。</P>
梅殇居士除了之前所了解的基本信息外,另外也有新的发现。</P>
自从赵亨回来后,门内外的几个仆人都是低眉顺眼,大气都不敢喘,他们时刻注视着赵亨的脸色,等待着他的命令,与赵夫人独自在时有着很大的区别,可以想象出赵亨平日里可能非常严苛,以至于仆人们都是提心吊胆。</P>
或许赵家祖上那套严密的等级制度和家规,也向外面的那些布景般被保留至今,难怪自己一进赵府倒有些像进了王宫一般。</P>
还有赵亨坐下后没多久,梅殇居士便察觉出他似乎有些心神不宁,他先是扭了扭扳指,然后又转了转戒指,渐渐变得焦躁起来。</P>
在赵夫人将梅殇居士夸赞得差不多时,赵亨终于按捺不住,以目视之,像是在说我觉这位老居士也没什么奇特之处,要继续再这样闲扯的话,我就找个借口先离开了。</P>
赵夫人见状立即眉头一挤,当即换了个话题:“欸,我还没问你,这一年一度的祭祖大典,你不好好在北山上呆着,这么早跑回来干什么?”</P>
“呵呵,我既不是王族,又不是重臣,留在那干什么……”</P>
赵亨端起杯来,打了个哈哈道:“你是不知道,幸亏我跑得快,不然这会还不知道被谁扯了去,到时候再想脱身可就难了,搞不好晚上回来时被灌得站都站不稳了。”</P>
“哦,这样啊,那早点回来倒是好事。”赵夫人听后深有体会地皱了皱眉。</P>
赵亨放下茶杯后,瞅了眼梅殇居士,心念一动,便准备借故离开。</P>
而梅殇居士却抢在赵亨起身前说道:“我看赵大人,既不是怕有人相邀,也不是怕与人喝酒,而是觉得道不同不相为谋。与其被那些宵小扯去,听些闲言碎语,倒不如一个人回这世外桃源,落得清闲。以赵大人的志向心气,又怎么会和一般庸臣为伍?”</P>
赵亨闻声顿时一滞,打消了起身离开的念头,转而看向坐在旁边的夫人,应是没料到这老居士还真是谈吐不俗,见解独到。</P>
赵夫人心有灵犀似般回视着丈夫,那眉开眼笑的样子,像是在说我请的人能错得了吗?</P>
梅殇居士对于赵亨夫妇的眼神交流视若无睹,继续老神在在地说道:“既想与世无争,在这儿快快乐乐地过着怡然自乐的悠闲生活;又怕辱没祖上福荫,没能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这样的思虑,也确实令人纠结啊。”</P>
赵家夫妇听完互相看了看,神情皆有些暗沉。而梅殇居士则端起茶来,低头默默喝了两口。</P>
赵亨轻轻叹了口气,赵夫人心里也明白,虽然丈夫不怎么和自己提朝堂上的事,但丈夫的处境肯定不会那么如意。</P>
而且不光是自己丈夫,梅殇居士所说的,或许也是大部分没落贵族的共同烦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