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沁沁心不在焉地推着羊粪向着沤肥池走去,她的脑海中,不知怎的,从刚才起,总是不停浮现出小猫那极力掩饰,恼羞成怒的模样。
“奇怪!一个疤而已,有什么好遮掩的?”
赵沁沁低声自言自语,觉得有些怪异,突然,她似乎想到什么,脸色猛然大变。
它立马将车子掉头,却见小猫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的身后,正一脸阴沉地看着她。
赵沁沁顿时被吓得后退两步,张嘴预备大喊,不想小猫快先一步,猛然跨步上前,一脚踩在粪车上,腾空跃起,同时伸手拔出腰间匕首,狠狠扎进赵沁沁胸膛,快速拔出又连捅数下,随即抬腿将满目恐惧的她,一脚踹进了沤肥池。
“呃……”
赵沁沁躺在池中,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稳稳落地,正居高临下同样望着她的小猫,泪水不由顺着眼角滴滴落下。
她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从喉咙深处,喷涌而出,溅得她满头满脸都是,看着好不狼狈。
赵沁沁费力地张了张嘴,嗓音带着哭腔,“为,为什么?……”
小猫不说话,只是唇角勾起笑,快速转身走过去,将粪车推到池边,在赵沁沁地怒视下,将车中粪便倒在了她的身上。
赵沁沁不甘地挣扎数下,不想加速了伤口失血的速度,她的呼吸,视线渐渐被粪便掩埋,直到眼前一片黑暗,最后没了动静……
“哼!”
小猫冷笑出声,抓紧时间将周围痕迹掩盖,便将粪车快速推进车棚,随即悄然离去……
之后的事情,大家已知道,她也不必多说,赵建平双眼猩红地怒视着她,奋力痛哭大骂,“你这狠毒的女人,简直是丧心病狂!”
他说话同时,快速将赵沁沁遗体放在一旁,随即大力扑向小猫,双手紧握成拳,疯狂如雨点般砸在她身上各处。
小猫本就是强弩之末,哪会受得住赵建平如此暴力击打,没一会儿就将其打得伤上加伤,满身是血,她痛得嘶声尖叫,整个人看着十分狼狈,好不凄惨。
可惜,大家不仅未对她心生同情,反而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
渐渐地,小猫身上的伤势也越来越重,呼救声也越来越弱,直到她彻底没了呼吸。
但赵建平依然没有停下攻击,他那满是血污的拳头依然不间断地砸下,直至她的面部,身躯变形,看不出原来模样,大伙儿才上前拉住伤心绝望的赵建平,纷纷劝说。
温柔蹲下身子,伸出双手紧紧拉住他,颤声开口,“赵医生……沁沁要是还在,她也不希望你如此……你……”
“呜呜……沁沁————”
赵建平听到她提起女儿,忍不住又大哭出声,他大力甩开温柔的攀扶,手脚并用地爬到女儿身边,再次将其紧紧抱在怀里,偏头靠在她的发顶之上,崩溃地大喊大叫着。
那凄厉无助的哭喊声,传进众人耳里,让他们纷纷跟着伤心流泪,大家同样无法接受,赵沁沁以如此惨烈方式死去,更替这个中年丧妻丧女的男人感到悲哀。
可事已至此,说再多已是多余。
众人为赵沁沁举行了葬礼之后,便自发每日去陪赵医生谈心,只是,他对谁都不理不睬,只知抱着赵沁沁的遗物,终日以泪洗面,也不与人交谈。
大伙儿无法,只得坐到一起商量对策,后面还是邱秋找了温柔,请她上秋晗山开导赵建平。
温柔来后,便没再回营地,而是仔细照顾起赵医生的生活起居,整宿整宿地陪在他身边和他说话。
尽管赵建平对自己爱搭不理,温柔也毫不在意,渐渐地,也不知这人是受她影响,还是自己想通了,他对温柔开始有了回应。
大家看在眼里,纷纷松了口气,他们只望这个半生坎坷的男人,能够坚强地活下去……
“爸爸!我去秋晗山了!”温柔匆忙收拾了一堆换洗衣物,拎上袋子,与父亲打了个招呼,便准备出门。
温老怒瞪着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自从那日女儿被邱秋叫上山,她便每隔几日才回家一次。
每回都是来去匆匆,他就是再迟钝,也该明白过来温柔心里的人是谁。
只是,他的宝贝女儿,一辈子都活得高高在上,现在却每日在那人面前低声下气,为其端屎端尿,这让他如何能忍?
所以,再见温柔又一次匆匆回来拿着换洗衣服,准备离开之时,老人彻底爆发了,他冲上前,一把抢过女儿手中的袋子,狠狠摔在地上,随后愤怒大吼,“你还有没有一点儿自尊?为了那么个男人,上赶着倒贴,你不嫌丢脸,我还嫌丢人!?”
温柔脸色唰得一下苍白起来,她神色难堪地看向父亲,嘴巴张了又张,心中似有千言万语道出,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直到过了好半晌,她才喃喃开口,说话语气带着哀求,“爸!让我去吧!我……您,您放心,等他情况彻底稳定下来,我便不再见他,我,我和他这辈子也不会在一起,您放心吧!”
温老看着他,眼中满是无奈,“小柔……”
“爸爸!”
温柔猛然大声打断他,一双黑眸中布满猩红之色,她嘴角扯起一抹苦笑,颤声哽咽道,“我不会和一个心里有人的男人在一起……”
老人见自己放心上疼着的孩子,如此骄傲又卑微,心疼得不行,强硬的态度不由软了下来。
他走上前,将袋子捡起,抬手拍了拍上面沾着的灰尘,递到女儿面前,满眼慈爱地看着她,“去吧!不管如何,爸爸都陪着你!”
“嗯!谢谢爸爸!”
温柔眼圈儿泛红地看着他笑了笑,随即上前两步,伸手将人紧紧抱住,又快速放开,拿起袋子,转身跑出了营地。
她一路无声哭泣着,直到到了秋晗山脚,方才整理好情绪。
温柔加快速度上了山,一路与相遇的人笑着打招呼,到了赵建平门口,她抬手敲了敲门,随即不自觉地整理了下仪容,这才笑着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