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协文瞥了瞥身旁这个踌躇满志准备大干一场的“日本人”。</P>

没有掺和一脚的想法。</P>

很快，旅游巴士就停在了佐敦道的乐福酒店门口。</P>

“大家跟我进去登记。”</P>

北岛太郎一挥手，领着游客进了酒店，在大堂注册。</P>

方协文更是熟练，从大堂经理手中接过钥匙之后，便向这些日本游客分发下去，然后指点门童将行李分进房间。</P>

一切都有条不紊。</P>

北岛从酒店经理身边脱身之后，松了口气走到方协文身边道：“文桑，你办事还是一如既往地靠谱，怎么样今天晚上和我们一起去夜总会潇洒潇洒？”</P>

方协文很清楚他口中所谓的“潇洒”是怎么回事。</P>

日本游客来港岛，仅仅只是为了购物，看风景吗？</P>

不，他们是为了体验异域风情。</P>

来夜总会消费来的。</P>

钱赚多了，自然饱暖思银欲，想追求高一点层次的生理享受。</P>

在八十年代，手握大把钞票的日本人，就是全球各地最大的涩情场所消费群体。</P>

方协文，当然知道这些。</P>

而且，他也不只有北岛的这一波客人。</P>

一天之间，他要往返机场和酒店之间，至少十趟。</P>

这就是他所付出的劳动，为这些日本人做好来港的服务，为他们介绍哪里的夜总会漂亮小姐多。</P>

获得的回报，自然而然就是在第二天的时候，这些游客去时之廊的消费。</P>

这就是拉客仔。</P>

这就是，他现如今苟且的生存方式！</P>

这就是他，曾经不可一世的方协文啊！</P>

仰望着沧溟浩瀚，他的心中五味杂陈。</P>

深夜！</P>

已经一身疲惫的方协文。</P>

拎着一只烧鹅，一只白切鸡，走在回家的路上。</P>

一层一层，上着十一楼的台阶。</P>

灯光昏暗，有几层甚至连灯泡都没有。</P>

终于，走到家门口。</P>

屋邨并不隔音，里面的谈话自然传了出来。</P>

“妈妈，阿婆，什么时候吃饭啊，我饿了。”</P>

方协文听的出来，这是他小女儿的声音。</P>

“再等等，爸爸马上就回来了，等爸爸回来，就有大鹅吃了，诺诺想不想吃大鹅啊！”</P>

“想，我想吃肉肉，我想吃大鹅！”</P>

“就知道吃肉......你知道家里有多难吗？”</P>

方协文听得出来，这是儿子的声音，带着哭腔。</P>

“妈妈，阿婆，林嫂和方大妈，刘阿婆他们几家，今天早上又在背后说爸爸的闲话了，他们说爸爸在外面欠三十多万的贵利，这是真的吗？”</P>

妻子的声音传出：“明仔，这不是你担心的事情，好好读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P>

老母亲勉励着：“阿婆和爸爸妈妈会努力挣钱的，小孩子不要想这些事情。”</P>

“可是爸爸都是大学生，现在还是欠了这么多钱，读书真的有用吗？”</P>

哭声中尽是对于社会的疑惑。</P>

妻子的声音陡然高了起来：“明仔，谁都可以说你爸爸，但是你不行，你知道吗？”</P>

“妈妈，妈妈，我不吃肉肉了，你们别吵！”</P>

“呜呜......”</P>

站在门外的方协文，此时已经泪流满面。</P>

“方协文啊方协文，你怎么就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