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背后空空如也！</P>

他前后左右细细倾听，在呼啸而过的夜风里还回响着那声：“轮到你做鬼了，做鬼了，鬼了，鬼…”</P>

声音渐渐消失，他再也感觉不到任何存在。</P>

此时唯有半边脸针刺的冰霜提醒他刚刚并非幻觉。</P>

“百鬼夜行，完全没嗅到奇香烟气，法蕴凭空出现，简直就像……真的有鬼！”瞎子打了个冷颤，头皮发麻地赶紧走了。</P>

他有预感：这事不会完，自己卦象中的大劫必然来临，涉及百万人的生死，或许那个先天卦象真要开启了。</P>

天水河岸。</P>

在一家馄饨摊档前，摊主老奶奶在收摊。</P>

她头发全白，脸上遍布沟沟壑壑，疲态尽显，然而眼里却自有一番平和安详。</P>

此刻摊前还有最后一位客人。那是一个锦袍老人，虽然同样是白发苍苍，但满脸红光，髯须如狮鬃，极是雄武。</P>

锦袍老人小口小口吃着馄饨，喝着浓汤，好似无比享受，以至于不愿意太快将它吃完。</P>

而老奶奶也时不时勺一勺香喷喷的热汤过来，使碗里一直保持热气腾腾。</P>

两人搭着话，叙说一些久远的回忆，那是大晋开国之前的黑暗岁月。</P>

即使说的事情久远有如隔世，即使两人的地位有如天渊之别，他们却依旧谈得热烈谈得贴心。</P>

最后老奶奶道：“我这一世能有这二十年福运，也不知前世做了多大的功德。</P>

想来一切均是皇帝陛下的恩泽，便在家里立了长生牌，祈祷他长生万岁。”</P>

她有点忧心地道，“这安乐世道怎么也过不够……唉，只愿这天下永远的太平！”</P>

白发锦袍老人注意到她的忧心，这不奇怪。</P>

最近各宗师互相攻伐，局势渐危，街头小巷都在议论纷纷，人心惶惶。</P>

赏善罚恶也在中都各处蔓延，就算普通小民也不可避免地亲历。</P>

虽然朝廷大局仍然稳定，运转还算正常，但这些所谓的大局都是表面的，是大江大浪上面浮起的泡沫，而真正决定一切的，是底下的潜流。</P>

这股连小民都察觉了的潜流，明显即将成为翻天巨浪，吞噬无数人的性命。</P>

白发锦袍老人一口将汤喝完。随手放下一把铜钱以及一个铜牌，道：“打扰大嫂这么久，就用一个铜牌回报吧。</P>

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如果有官吏上门，而你又应付不来，亮上这个铜牌，或许能够起点作用。”</P>

老奶奶要拒绝：“老哥哥，这可要不得。”</P>

锦袍老人道：“拿着拿着，那么难的日子都熬过来了。</P>

如今有儿孙想念，即使世道再乱也要熬下去，天下迟早要太平的，到时大家都能过舒坦日子！”</P>

他背起手来，迈步溯江而上，在禁军崇拜的目光之中走进皇宫，很快就看到了横跨天水河的那座廊桥，见到了那个坐在石狮上垂钓的道人。</P>

皇宫处处灯火通明，到处都有人影，看似热闹，却静寂无声，弥漫着森冷的肃杀气氛。</P>

皇宫之外，天水河下游，河中十几艘画舫公子与美人作乐，丝弦喧哗，不知昼夜。</P>

满城百姓已经进入梦乡，甜甜的梦见向往的生活。</P>

此时所有人无论入梦、警醒或酒醉，猛然精神一震，听到战鼓和呐喊声起，风云变色，好似裸身立于即将交战的战阵之前。</P>

众人心中惶惶之际又有种久远的陌生的情绪突然涌出来，仿佛是传承自几十年前战乱中死去的那些英灵的血脉意志。</P>

绝不向命运低头，向死而生！</P>

于是角号齐鸣。</P>

呵！呵！呵！</P>

将兵怒吼。</P>

战前的激昂让人不惜性命，只愿杀身成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