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她杀了很多怨灵,然后有人帮了她,原以为那人不会伤她,然而结果总是让人失望。</P>
她愤怒,怨恨,暗处的人察觉到她的情绪后缓步走了出来,鞋子踏在石头上发出清脆响声,他们隔得并不远,但那人走得极慢,似乎就想用这种方式踏破她的心理防线。</P>
她嗤之以鼻,“你腿瘸了吗?还是被怨灵压了身走不动路?”</P>
“祖上,死到临头还这么嘴硬?”</P>
那人一身蓝色衣裳,是无玄。</P>
伶心底闪过无数念头,然后她还是冷静下来了,她从没想过防着他们,在此之前她一直相信自己造出来的神兽。</P>
“我知道您在想什么,”无玄脸上尽是憎恶,“祖上,您怎么这么自私?您为什么不愿意复活初晨?您怎么这么自私?”</P>
“呵,我就算复活了她她也不是你的,你明白吗?”</P>
“胡说八道!”无玄几近疯狂,蓝色衣袍逐渐化为黑色,他大笑,“祖上啊,我已经给无夕荒下了咒,只要初晨一活他就必死无疑,您最看好的真龙,就这么嘣的一声,血肉模糊,哈哈哈哈哈哈……”</P>
“您别这样看着我,我不会对您怎么样的,毕竟您给了我生命,您放心,我只是借用一下您的灵源,只一会儿就好,祖上,我只想要初晨回来,您不要怪我。”</P>
凌厉的风声划过脸颊,伴随着怨灵的低吼无玄的整只手硬生生插进了她的胸口,鲜血甚至溅到了她的脸上。</P>
伶从没觉得这样恶心过。</P>
被自己的血恶心到了,还是被无玄恶心到了?</P>
灵源是她全部的生命和神力,如果被强行取出不但灵源会消散,她也会在顷刻间毙命。</P>
那只手合着粘稠的血在她的胸腔里翻搅,疼痛让她额上冷汗直冒,可她却没哼一声。</P>
灵源并不是固定在某一个地方,有时候甚至连她自己都察觉不到,它会到处游走更好的帮她通灵脉护五脏六腑,无玄这样找无非是大海捞针。</P>
“你把它藏哪儿了?快出来,出来啊,出来,出来,出来……”</P>
黑气顺着无玄的手臂涌入胸腔,她的身子止不住的痉挛,那些怨灵在啃食她的神力,如此这般痛苦还不如立刻就去死,她居然有了自爆灵源的冲动。</P>
活了这么久,见过天神归墟邪魔消散,见过天地混沌生灵涂炭,她早就自以为是的看惯了生死,可当她真正到了命悬一线的时候她还是舍不得这个世界。</P>
忽然好想见见主人,见见鸾羽,见见巫偲,见见小太子,还有,携阳。</P>
“伶——”</P>
一声猝不及防的唤传进耳朵,她努力地抬起眼皮,远处有一个人朝她奔过来,她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出来,最后一抹意也被黑暗吞噬。</P>
扶玥的心忽然疼了一下,似针扎,这疼只维持片刻就淡了,她心里不安,以她为中心周围已经一片狼藉了。那东西还没出来,可现在除了这个她已经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P>
倏地,场中多了另一道气息,终于出来了吗?</P>
寰渊在她身边随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然而那怨鬼并没有向她攻击的打算,连位置都在变换。</P>
这样僵持了片刻后她听到了诡异的琵琶声和女子空灵的歌声,琵琶声凄厉哀怨,扶玥几乎立刻就想要去堵住耳朵,然而这声音并没对她身体造成任何不适,她也就放下了手。</P>
“鸳鸯泣,情人离,君亦久去归无期,</P>
杨花落,烛火熄,君亦归来相厌弃,</P>
独惆怅,泪沾衣,君亦不觉喃声低,</P>
又道是,愁惨凄,已明君亦坠情迷。”</P>
这歌词听得扶玥心里不是滋味,前边还以为是曲中男子薄情负义,后边看着也不太对,这里面的关系有些复杂,她一抬眸就看见了三尺以外站着的女子。</P>
那女子眉眼,鼻梁,嘴唇与她生的一模一样,难道又是她的心魔?</P>
这比在凝息溪见到魔神本体还让她觉得恶心,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不,这不是魔神,也不是她的心魔,那两个包括她自己是永远不可能怀抱琵琶唱响悲歌,更不可能泪眼朦胧要死要活,对面那玩意儿是从哪里镜像出来的冒牌货?</P>
“我们来打个赌吧,天神大人。”对方擦干眼泪,脸上闪过狠厉,这才露出原本的凶残本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