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颠颠簸簸，晃得他有些头晕。</P>
“咳咳……”</P>
因为有伤在身，他忍不住捂唇低咳了几声。</P>
默默吞了涌上来的血气，缓了气息，放下手，摇晃中，他伸手撩起了帘子。</P>
蓦然凉风灌入，伴着几片雪花。</P>
古瑟猝不及防倒吸了口凉气，禁不住又低咳了几声，看到突然飘落进来的雪花，他微顿，下意识的垂眸看向落在自己手背上融化的雪水，痴了片刻，兀自放下捂唇的手，抬起眸望向窗外的天空。</P>
雪花窸窸窣窣的悠悠飘落下来，灰蒙蒙的天空，似布满了凄凉与忧伤。</P>
那莫名的气氛若堵在古瑟的喉间，酸楚沉重。</P>
人海茫茫，生命中的人总是来来往往，习以为常。</P>
可是，人的感情，却，没那么坦荡。</P>
总是放不下，纠不清，剪不断。</P>
他虽走的坦荡，可心里那些划过的痕迹，却留在了他的心口。</P>
还伤的彻底。</P>
然，不管如何，这一切，不过自己的选择，无论怎样，自己都得受着吧。</P>
往事历历在目，却，回不去了。</P>
古瑟沉重的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上的帘子，闭眸仰脸靠了辇壁。</P>
马车摇摇晃晃，欲载着人儿远离是非。</P>
“嘶……！”</P>
骤然，马儿长嘶一声，马车跟着就是一阵颠簸，混乱中，古瑟闻得一利器破风的声音。</P>
赶车的小斯惊嚎一声，古瑟反应的起身撩帘，看到小斯就那样倒在了血泊中，胸口插了支利箭，被射了个对穿。</P>
“嚯，大哥，技艺见长啊，不错！”</P>
随即，对面的山丘上便传来这称赞声。</P>
古瑟闻着声音寻去，看到山丘上哗啦就站起了一排山匪，高矮胖瘦，粗犷肥壮什么样的都有。</P>
倒是有点土匪窝头特性的样子。</P>
不过几个土匪痞子，尽管受伤不轻，古瑟倒是没放心上。</P>
他弯着腰，淡然的走了出去，站在辇前，看着那些土匪蜂拥而至，瞬间就将马车给包围了起来。</P>
几个头目就站在马头前，身裹着裘氅，肩扛着大刀，嚣张的盯着辇上斯文润玉的小公子。</P>
“靠，大哥，这小公子，看着好像没带什么钱财唉，不过，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小公子，捉了应该能讹一笔！”</P>
天冷，古瑟走时倒是披了大氅，此时裹在大氅里，大氅曳地，显得他很是瘦弱，极其弱不禁风的模样。</P>
闻言，被叫大哥的胡茬男子用手肘掀了把刚才说话的瘦弱男子，眼睛却冒着精光的盯着古瑟。</P>
“傻小子，瞧瞧，这小公子长得多精致，细皮嫩肉的，光讹一笔钱财不亏了？”</P>
话语说着，嘴角流了垂涎的口水。</P>
刚才瘦男：“？？”</P>
他挠挠自己的头，一脸疑惑。</P>
思绪了片刻。</P>
“哦，我明白了，这小子，卖给妓院肯定也是笔巨额，咱可收到款，再毁约，然后……”</P>
瘦男恍然大悟的话没说完，被叫大哥的人一手劈在瘦男脑门。</P>
“去你他娘的毁约，你这二哈子，就是颗猪脑袋，不中用！”</P>
“这么漂亮的美人儿，大哥自然要收在自己帐下了，傻！”</P>
跟着，旁边的矮子鄙夷的插了句，被叫大哥的脸上即露了享受欣慰的笑，像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了，落在古瑟身上了的视线更是猥琐垂涎。</P>
他们的字字句句都落到了古瑟的耳里，他就那样淡然无澜的望着，风云不动。</P>
飘落的雪花落在他的大氅上，与他大氅帽沿的白色绒毛混为一体。</P>
“咳咳咳。”</P>
寒风冷冽，古瑟忍不住低咳了几声，他手握拳抵在唇边，动作斯文儒雅。</P>
“啊？竟然是个病秧子，大哥，你……还要吗？”</P>
旁边刚才插话的矮子看到古瑟咳嗽，忍不住可惜的看了眼自己的大哥，迟疑的问。</P>
叫大哥的骤然瞥眸瞪了他眼，嫌弃不成器的表情。</P>
“废话，到嘴的鸭子，还嫌肥瘦不成?——二愣子！”</P>
瘦子捡了空子，聪明了一回，连忙怼了回去，倒是得来了叫大哥的欣赏。</P>
大哥瞄了他眼，随即垂涎的目光又落在古瑟身上打量。</P>
“愣着做什么，还不动手！”</P>
耐不住的催促了句，便带头走了过去。</P>
原本看古瑟那架势，觉得他还会挣扎一番。</P>
谁知……</P>
他们刚走到车辇前，古瑟自己跃了下来，那动作，缓慢柔和，看起来说不上的弱不禁风。</P>
一团伙强盗就那样迷惘呆愣的看着这小公子磨磨蹭蹭，柔手柔脚的从车辇上下来，斯文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后，不急的直起身来，将他们都打量了一遍后。</P>
从大氅里露了双手来，抛了抛手腕上的宽袖，露出白皙的手腕来，并着伸了他们面前，乖巧的道。</P>
“绑吧，风大，彼此就不纠缠了。”</P>
清清淡淡的道了句，无一点起伏。</P>
一众强盗看到他的操作呆了呆。</P>
愣了那么几秒。</P>
叫大哥的大手一挥。</P>
“绑了！”</P>
话落，便有人听令行动，行动的人才一脚跨出，叫大哥的又觉得不妥，怜惜的道了句。</P>
“别绑太紧了，免得弄伤他留了痕迹，有碍观瞻！”</P>
行动的手下呆了下，即真上去掏了绳子就绑。</P>
而古瑟，就那样乖乖的任他捆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