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模糊身影渐渐变为了一位脚步蹒跚的老年女子，穿着旧时代气息浓烈的短褂长裙，脑后盘着发髻。</P>

陆修言看不清对方的面目，只见到那女人朝他挥动起一只手，好像在召唤陆修言过去。</P>

“嗯？”</P>

看样子，那人想和他说悄悄话。</P>

陆修言又上前一步，他和那女人不知怎么就撞在了一起。</P>

在碰到对方脑袋的一瞬间，陆修言脑中忽然出现了一些奇怪的记忆。</P>

他坐在一张不怎么舒适的床榻边上，抬起头，面前屋里的陈设也相当简陋。</P>

陆修言站起身，忽然胸口似乎有什么奇怪的感觉让他十分难受。</P>

他伸出右手来捂住左胸，这才发现这段回忆并非是自己的。</P>

原因很简单，他是男的，而这幅躯体却是有胸的。</P>

此时，左胸内仿佛是有一团火在灼烧，又痛又痒，就像即将爆炸的炸弹。</P>

‘诶？怎么回事？’</P>

接着，眼前一阵恍惚，陆修言的记忆跳转到其他地点。</P>

那是在河边，一棵大树背后。</P>

他站在那里，手指戳着黏湿的树皮，将那里抠出了一个浅浅的洞来。</P>

只听在大树的另一边，背对坐着三四个女人。</P>

女人们围在一起窃窃私语：</P>

“你们说杜来婆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胸脯越来越挺了？”</P>

“肯定背着家里的男人出去胡搞了。”</P>

“就依那幅样子也能勾搭到野男人的？”</P>

“讲不定就是村口的拐子李木匠。”</P>

“吾看，绝配的。”</P>

“哈哈哈哈。”</P>

“嘻嘻嘻嘻。”</P>

女人们的笑声相当刺耳，那笑声宛如从几只嘈杂的怪鸟嘴里发出的。</P>

陆修言眼看着抠树皮的手指收了回来，指尖上面混杂着红色血迹与黄绿的植物汁液。整只手再次抓向左边的胸口上方，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很是诡谲难受。</P>

嘲笑了半晌，女人们谈论起别的话题来。</P>

“想起来了，你们最近少往隔壁村的池塘跑。”</P>

“为啥啦？”</P>

“这几天，河里都是浮尸。”</P>

“噢哟，哪能搞得？”</P>

“我小儿子去游泳，游着游着就碰到两个，他吓得往岸上逃，结果一抬头，正好看到一个河边树上还吊死一个，晦气死了。我让他不许去了。”</P>

“哦，是伐？”</P>

“听说近期隔壁村里，自杀的人很多啊。”</P>

“对啊对啊，前几天隔壁村的村花那个小姑娘也自杀了。”</P>

“听说，也是上吊死的，舌头拖得老长，把收尸的小伙子吓了一大跳。”</P>

“是呀，再好看的人，死了么就不会好看了。”</P>

“砖窑厂不需要那么多人了，很多人都找不到活干，锅都揭不开了。”</P>

“还好，我们这里还有航运的生意可以接接。”</P>

“哎呀，那么他们隔壁都没活了，会来和我们这里抢生意伐啦？”</P>

“我觉得是迟早的事。”</P>

“要死了，那可怎么办呐？”</P>

“这世道，有一天混一天，要是哪天混不下去了，就隔壁池塘一跳么就完事了。”</P>

“做啥啦，没事咒自己干嘛？”</P>

“是呀，呸呸呸，不要讨论这种事情了。”</P>

这时候，陆修言感觉自己的脚跨出一步，这动静惊扰到了面前几个打扮粗鄙的乡村妇人。</P>

这些女人回过头来看，眼中带着讪讪以及鄙夷的神情。</P>

陆修言只听有个苍老的声音从自己喉咙里发出来：</P>

“我也想死，你们还有什么好法子吗，没有？”</P>

（随机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