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范文程平静应了一句,道:“可我府中的下人们都看见了,我妻子也是第一时间到了现场,就是你带来的人杀的。”</P>
“是你!”宁完我回想着什么,喃喃道:“你一开始就让范承烈出现在我眼中,然后又支开他.......”</P>
宁完我此刻已是满头大汗,他其实是能想到范文程会用什么手段的,不外乎就是在寻那一等公的佟图赖帮助......</P>
来时在马车里,他其实就已怀疑到这些时范文程故意引他进府的,所以才会调集大量人手围在这里,防止图赖过来添乱,可他没想到的是,会来的这么快,这么狠......</P>
他竟是自己杀了自己的儿子,然后栽赃.......</P>
“图赖呢?”</P>
“已经进宫了。”范文程依旧平静道:“是去见圣上。”</P>
“可笑!你以为凭这些就可以扳倒老夫?扳倒我身后的内阁?”</P>
“不。”范文程摇头道:“是宁大人太聪明了,既然不肯与老夫合作,那就只能让宁大人先歇歇了。”</P>
宁完我冷笑一声,忽然看向了书房外变得嘈杂的场景,定了定神,道:“我早已说过,此事太小了,本不该老夫这种大员来查,不管是为你做事的陈掖臣还是姜明,即使堆到了老夫头上,几个汉人的牵扯而已,就算你现在诬陷老夫杀了你儿子,顶多是让老夫述职归家,就能让皇上取消内阁了?摄政王还未发话.......”</P>
“当然不止,我知道宁大人是在摄政王那边的,所以除了摄政王谁也不能把你怎样。”范文程道:“但,毕竟是你这个黄雀失职,让蛐蛐跳到了笼外人的身上攀咬。”</P>
“郡主?”宁完我想到了什么,喃喃问了一句。</P>
“是,姜明...祁京已经去摄政王府了,是我让陈掖臣传的消息,他必会挟持郡主去豫亲王府。”</P>
“不可能...你等不是一路人,怎会如此......”</P>
“概率太小?”范文程一笑,道:“不,是概率极大的事,至少在老夫看来,这就是结果,他那日能在富国寺逃走,必定是借了你们不敢牵连郡主的心思,之后他想要找到周吉,也必定会再去摄政王府.......”</P>
“你...怎会知道如此多?”</P>
“还记得你派来跟踪我那两个牛录吗?”范文程不急不慢的沏茶,道:“他们有一个是图赖的人,范五郎也是他们杀的,再之后,他们与图赖去宫里指认你,还有,陈名夏,陈掖臣,姜明,郡主一事,都会堆到你头上...”</P>
“假的!”宁完我怒道:“你如此栽赃老夫,是要掀桌子,不玩了?!”</P>
“我不是在跟你赌,是在跟你身后的多尔衮赌,他能随时用权力掀桌子,老夫不妨就提前掀了,宁大人久经赌场,会不知道庄家永远是赢的?”</P>
“此事也当然是假的,但只需编造一个过程即可,至于证据,就是你如今恼羞成怒,杀了老夫的儿子,虽不够,但足以让宁大人脱离摄政王的阵营,好生歇息一阵了。”</P>
“你到底想做什么?”</P>
“宁大人既站在多尔衮那边身不由己,老夫就掀桌子帮你一把,把你拉出来,站在我们这边。”</P>
“我不信,你绝不敢这么做。”</P>
“事实如此。”范文程看着火炉,随手又加了几块木炭进去,道:“就如老夫一开始不相信那伙明廷细作一般,但他们终究出现在了老夫眼中,宁大人也站在了我面前。”</P>
说到这,宁完我一掌拍在桌上,拂袖就走。</P>
而范文程却是知道他现在急于进宫,起身拱手相送。</P>
两人走到书房门前,见宁完我跨过门槛,范文程忽然又在身后冷不丁说了一句。</P>
“宁大人可否还记得来时我在书房写的那个几个字?”</P>
“什么?”宁完我心乱如麻。</P>
“忠君为国,死得其所。”范文程老迈的声音从后面传来。</P>
“这并不是送给范五郎的,而是送给你的,宁大人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来寻老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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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你,五郎到底是怎么死的?”</P>
长夜未完,面前之人气势汹汹问道。</P>
“你想不到吗?”</P>
“宁完我?他有什么理由杀五郎?!”</P>
“不是他做的。”范文程道:“他只是来府中问老夫一些事,可带的人太多了,五郎又这般年幼.......”</P>
“杂兵!”</P>
“我不管,范文程!承烈是我第一个孩子,也是穆奇爵乐氏的种!你必须有个交代!”</P>
“你看看你,如今变成什么样了?!你就这般放他走了?!先帝爷将我下嫁给你,不是让你做缩头乌龟!还是你等汉人就是如此?!呵,一辈子的懦夫!”</P>
“我知道,我知道。”范文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老迈的脸上于烛火中阴霾遍布。</P>
“走开!你一个老头子别碰我!呜呜呜呜...我的儿.......”</P>
范文程从异族妻子哭哭啼啼的房中离开。</P>
他抬头看向了京城上的夜空,没有明月,也没有星辰,有的只是稀疏寒冷的云缕。</P>
偶然一瞬,他忽然想起了陪自己从奴隶一路到首辅的妻子。</P>
到现在,应该还在多铎的府中吧?又或是已在京城的某处角落立起了墓碑,上面或许会写些什么,但总归不会出现一个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