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十分赞许,“公子的计策妥当,与他们真正的谈判,又是什么呢?”
承宣回答说,“我看过瓦剌人的牧场,很惨,一到受灾的季节,他们的生活十分艰难,无以为继,只能去抢。大明要想得到长期的宁安,必须要彻底改变他们,尤其是要改变他们的生活习俗,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像中原人一样,定居下来,并利用他们,成为我们一道抵御北方强敌的天然屏障。”
朱祁镇越听,兴趣越浓厚,也越好奇,“公子讲的具体点。”
“跟他们签署下全方位的贸易关系,开放尽可能多的互市,用我们的生活用品,甚至粮草,跟他们交换各种皮毛、山货,尤其是军马,让他们与大明朝产生严重的依赖性,也让他们习惯于大明朝的生活方式。给他们提供粮种,帮助他们开展农业生产,一步步的使他们适应定居生活,然后,再从内地,大量的向关外迁移人口,将他们同化。”
“千百年来,中原与关外的游骑种族的交锋中,常常处于劣势,根本的原因在于,他们行踪不定,打了就跑,而中原的目标都是固定的,他们找我们容易,而我们要找到他们,却比较困难。如果他们也能固定下来,以大明朝的军事实力,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如果我们在从关内迁移出大量的人口,将他们同化后,双方就产生了更加严重的依赖性,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他们就不难对付了。”
“我们现在他们的营地里,可以近距离的与他们打交道,观察他们的动静,有的是时间与他们慢慢的谈,找出他们的弱点,让他们自己先乱起来,甚至打起来,削弱他们的力量,如果能成功,将来,皇上返回京城的时候,可以有一个相对安稳的外部环境。”
承宣的意思,朱祁镇很明白,他提出的谋略,朱祁镇也完全赞同,这个选择有很多不可预知的冒险,朱祁镇觉得,这个险冒得值,即使粉身碎骨,也值得赌一把。
“好,这事就交给你全权负责,朕完全相信你,你放手去办吧。朕舍了性命与公子一搏,即使输了,朕也可以借此洗刷受到的耻辱,也可以有脸面去见列祖列宗了。”
承宣伸出有些苍白而干瘦的手,朱祁镇双手握了上去,他不敢使劲,轻轻的摇了两下。
承宣又说,“皇上,这几天,伯颜帖木儿可能会找我,我趁机把谈判的意图跟他透个风,看看他的态度,皇上再召见他,跟他正式提出谈判。”
“好,朕一定配合你,支持你。”
又过了二天,承宣的脸色又有了一些好转,虽然不能自如的动弹,整个人的气色和精神面貌已经恢复的差不多。
这一日,承宣正躺在毛毡堆里,很无聊地翻看着曼奇给他的那本论语,其实,承宣根本看不懂,对这本书也没兴趣,实在没有别的事情干,只好装模作样的翻了翻,以打发时光。
一队士兵来到承宣的帐包,其中一个人向承宣行礼,态度很客气,“承宣公子,大首领请你去他的大帐聊聊。”
承宣把手中的论语放下,向他欠了一下身子,“多谢大首领的盛情,承宣不敢拒绝,不过,承宣身子孱弱,行动不便,还请将军代为转告。”
那名士兵回答说,“大首领已经考虑到公子的不便。”说着,挥了一下手,有两个士兵抬进来一个暖轿,“公子,请上轿。”
自从上一次与可馨外出之后,承宣就已经知道,伯颜帖木儿一定会找他,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穿好了衣服,钻进了暖轿。
承宣由他们抬的,今天的风比较小,雪比较小,天空灰灰的,温度很低,即使坐在暖轿里,承宣难感觉到阵阵的寒意。
暖轿在一个大帐的面前停下,承宣下了暖轿,眼前是一个非常高大华丽的大帐,大帐四周有很多蒙古士兵在警戒。
大帐搭建在一个很大的木盘上,承宣延着木板台阶上了木盘。一张寒风袭来,承宣感到一丝寒意,紧了紧身上的皮袄,守在大帐门口的士兵掀起了帐帘,承宣昂首走进了大帐。
在大帐正中间,坐着一个十分魁梧的汉子,满脸的胡须,目光炯炯有神,一只大手正抓着油腻腻的羊腿往嘴里送,胡须上沾满了油渍。承宣猜想,他应该就是伯颜帖木儿。
整个大帐装饰得非常豪华,堆满了各种金银玉饰和绫罗绸缎,大帐全部由上好的杉木作为龙骨,四周全是厚厚的毛毡,密不透风。
大帐的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大火盆,燃起熊熊的炭火,整个大帐暖洋洋的。除了伯颜帖木儿,还有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看他的神情和长相,像是汉人,双目冷峻,应该是伯颜帖木儿高级参谋一类的人物。在伯颜帖木儿身边,还有一个漂亮女人在服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