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遇到承宣的时候,朱祁镇向她求情,可馨觉得这个皇上实在太可怜了,发了次善心,才看在他的面子上救了承宣。
朱祁镇来了大半年了,可馨总共只见过他不过三四次,朱祁镇邀请她,可馨有些为难,她觉得跟朱祁镇没什么好聊的,于是,只好向承宣求助。
刚刚被这个丫头给耍了,承宣有心报仇,故意装傻,向她作出个请的手势,可馨见他不开眼,心里气极了,却不好当众表露出来,只好硬着头皮向朱祁镇作出请的手势,“大明皇上,请。”
朱祁镇毕竟是皇上,他先进了大帐,可馨在他后面,承宣最后。
可馨故意放慢了脚步,在承宣进帐的时候,突然后退了一步,狠狠的一脚踩在承宣的脚面上,然后快步进帐。
承宣没料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有这么一着,痛得直龇牙,不好当着朱祁镇的面跟她较真。
可馨感觉报了仇,心里舒畅了许多。三人落坐后,朱祁镇先开了口,“朕到这里已有九个多月,承蒙伯颜帖木儿大首领和可馨公主的照料,朕不服感激。”
朱祁镇的神色很淡然,不喜不怒,不怨不愤,可馨看在眼里,既感到敬佩,又有些心虚,嘴上却说,“应该的,你是大明皇上,一时落难,总会好起来的,一旦京城允许大明皇上返回京城,我们绝对不会阻拦。”
“多谢伯颜帖木儿大首领和可馨公主的恩情,朕决对不会相忘,为了表达朕对伯颜帖木儿大首领和可馨公主的感激之情,朕邀请公主出使大明,一方面,表明大明与蒙古各部已经达成和解,以前的事情都是误会,双方都不再追究;另一面,请公主殿下代朕看望一下皇太后、钱皇后和太子,皇太后见到公主,并得到朕一切安好,必定会十分感念公主的恩德,请公主殿下成全。不过,请公主尽管放心,大明乃央央大国,决对不会为难公主殿下的。”
不仅是可馨感觉吃惊,就连承宣也大感异常,觉得朱祁镇这一手十分高明,可馨是一个弱女子,央央大明,如果对一女子下手,实在太失身份了,况且,她是受先皇上朱祁镇邀请去的。
通过可馨的出使,在京城刷存在感,明确的告诉京城里的人,他,朱祁镇并没有完蛋,在蒙古,他并不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囚徒,他仍然有实力,仍然有重返京城的一天,让支持他的人吃下定心丸,让左右摇罢,还没拿定主意的人,更加摇罢,铁了心支持朱祁钰的人胆战心惊。这是一步险棋,是不是走好了,拿捏到位了,可以起到四两拔千斤的作用。
这一招实在是高,连承宣也没想得到,不亏是做了十多年皇上的人,他现在的自信心在不断的增长,完全可以自己拿主意了,再也不是一个完全受人摆布的老好人,也不再是一个没有主张的窝囊废。
可馨想不通啊,她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不过,她一直对京城很好奇,很想走一趟,不由得看着承宣。
承宣知道,即使他点头造成,也不能算数,可馨必须是要跟伯颜帖木儿商量的,这不是小事。承宣又想到了另一层,也先与脱脱不花大战在即,战争总会有不确定的因素,谁也不敢保证打仗一定能赢,万一出个意外,可馨是伯颜帖木儿唯一的女儿,在这个时候,躲到京城去,却安全多了。
承宣冲可馨笑了笑,并不作声,可馨猜不出来承宣在想什么,气恼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对朱祁镇说,“这件事关系重大,需要跟阿玛商量一下,还要征得太师的同意,才能答复大明皇上。”
朱祁镇点了下头,“当然,朕只是一个提议,能不能成,还需要大首领和太师做主,朕静候公主殿下的消息。”
可馨站起身来,向朱祁镇行了个礼,“大明皇上,可馨告辞。”
说罢,看了一眼承宣,承宣仍然坐在原地不动,可馨只得独自出了大帐。
等可馨出了大帐,朱祁镇看着承宣,“你觉得朕的这个主意如何?”
承宣竖起了大拇指,“皇上,这一招高啊。”
朱祁镇脸上露出微笑,“噢,说说看。”
承宣掰着手指说,“第一,可馨公主是也先的亲侄女,伯颜帖木儿大首领唯一的女儿,她是草原上公认的最璀璨的一颗瑰宝,朝廷里的官员基本上都知道,也先是太师,是他父子二人统一了蒙古各部,可馨几乎就相当于蒙古的长公主啊,身份崇高,他是皇上亲派的亲善使者,这就明确的告诉了京城乃至全国的臣民,在蒙古,皇上并不是一个囚徒,他仍然发挥着巨大的作用。”
“其二,可馨出使大明,如果京城拒绝了,就等于打了也先的脸,也就打了蒙古各部的脸,也先完全可以借此聚集各部征讨大明,因此,京城想拒绝,也不敢真的拒绝,毕竟,这是蒙古在向大明示好的,打脸不打笑脸嘛。”
“其三,也先与脱脱不花的这一战迟早要打,打出可馨这一张牌来,可以借此表现,也先跟大明的关系更近,他与大明的公关更到位,更得到大明的支持,以此赢得更多蒙古人的支持。”
“其四,通过可馨公主的出使,警示朝中的大臣们,皇上迟早是来回来的,让支持皇上的人吃下定心丸,让左右摇罢,还没拿定主意的人,更加摇罢,铁了心反叛皇上的人胆战心惊。”
听到承宣的夸赞,又列出这么多好处来,其中有不少是他根本没有想得到的好处,不禁更加自信了,“你真的觉得这个计划可行?”
“当然可行啦。”
“也先会同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