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浮现出来的画面越来越清晰,许多人做着无谓的挣扎,更多的人拼命四处逃跑,连头也不敢回一下,大多数人则脱掉铠甲,丢弃军械,跪在地上,任由蒙古人处置。
蒙古人完全是屠牛宰羊一般,轻松自如,许多人能杀得兴奋至极,就像在追赶猎物一般,刀劈斧砍,很多蒙古士兵的刀砍得卷起来了刃,所有人的兵器都占满了血,身上,马背上,全是通红的,马蹄上也沾满了血肉。
尤如地府阴司,又如一个巨大的屠宰场,更像是一个蒙古人的狩猎园。
地上扔满了各种兵器、衣甲、旗子、仪帐、粮草、辎重、财物等等,蒙古人开始抢劫财物,连宫女也不放过,蒙古人的马背上堆满了各种财物,不少反抗的宫女一刀捅死在地,凄惨的叫声不时的传来。
一阵阵如狂风暴雨般的马蹄声惊醒了承宣,他已经完全想起来在土木堡发生的一切,是他提前预知到了也先的阴谋,是他说服了英国公张懋率领神机营士兵提前做好了防备,在全军崩溃的时候,拦住了也先的大军,也是他劝说成国公朱勇,在率领五万骑兵出击也先的时候,在半路上,把一部分骑兵留给他的孙子朱辅。
当也先的骑兵不断的向皇上的御驾发起冲击,张懋率领的神机营士兵即将崩溃的时候,是朱辅率领一万五千骑兵及时赶来,从侧面袭击也先的大军,仍然,也先的骑兵极其彪悍,张懋的神机营和朱辅的骑兵快要顶不住的时候,天降大雨,蒙古人欢声一片,然后,再次响起的火铳声音,彻底的问击败了他们,蒙古人做梦都没想到,神机营的火铳经过改良,不再是火绳,而是火石,这种火铳可以全天候作战,及时下雨也无妨,提出改良这种火铳的主意,也正是承宣。
承宣看着眼前自相残杀的蒙古人,不知道是感到高兴,还是感到悲哀,同种同族之间,互相仇杀的场景,一幕又一幕的重复,虽然这一次是蒙古人之间,当他返回京城,回到大明的时候,是否也会出现大明军队之间相互残杀吗?
承宣又把目光收回到了眼前发生的场景,双方已经厮杀成一团,各自拔出弯刀,互相对看,一具又一具的尸体横陈于马下,对方悍不畏死,战斗过于惨烈,也先的大军的气势受到了影响,冲击的势头开始减弱,渐渐的,骑兵们开始收缩,准备重新结阵,再发起攻击。
在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双方的将士,残肢断臂,随处可见,不少失去胳膊、大腿等四肢的人,不断发出凄惨的喊叫,许多无主的战马到处游荡。
天空,愁云惨淡,阴森森,犹如人间地狱,承宣感觉天气有些阴冷,裹了课身上的衣服,这个结果,是他筹划出来的,承宣也明白,即使没有他的筹划,迟早也会发生,即便如此,他也感到十分的愧疚。
双方的战斗,一直打到天色昏暗,雨从空中飘了下来,地面十分滑腻,战马无法奔驰,双方无法畅快的砍杀,双方收兵。
当天夜里,大军向西推进,承宣知道,真正的好戏即将开场,承宣的体力不支,只好趴在马背上随军前行,即便如此,好几次差点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他是伯颜帖木儿重点照顾的对象,有十多名侍卫贴身呵护他,他们远远地落的大军的后面。到了第二天早上,前方传来密集的厮杀声,惨叫声不断,在一处山岗上,承宣远远看去,在远远的一处山坳里,数万人马正在奋力拼杀,战斗极其的惨烈,其惨烈程度,远远超过昨天的战斗。
看情形,被围困中间的,应该就是脱脱不花的骑兵,在他们当中,有一个彪形大汉,手持一杆苏鲁锭,左冲右突,极其勇猛,身边的骑兵们随他而动,他杀向哪里,骑兵们就哪里冲击,也先的军阵多次被他冲破,然后又返身撕杀,伯颜帖木儿率领他的骑兵死死地缠着他。多次冲杀之后,也先的军阵被冲得七零八落,十分狼狈,随时会崩溃。
承宣心想,这个人应该就是脱脱不花了。
在脱脱不花的身边,有一个近二万人的骑兵尾随着他,这支骑兵完全是出工不出力,承宣猜测,这应该是脱脱不花的弟弟阿噶多尔济的人马。
在也先的军阵混乱不堪,随时会崩溃的时候,突然从阿噶多尔济的骑兵中杀出一支三千人左右的骑兵,向脱脱不花冲来,阿噶多尔济的骑兵也跟着杀向脱脱不花的大军。
很显然,脱脱不花全然没有防备,大军顿时大乱,他的骑兵被截成数段,首尾不相连,也先趁机率军猛冲,挡在脱脱不花的前面,而伯颜帖木儿则切断他的退路。
被断开的大军拼命向脱脱不花靠拢,被也先、伯颜帖木儿和阿噶多尔济的三支人马死死的拦住,双方混战在一起,战场上的形势立刻发生了逆转,脱脱不花完全陷入重围,其率领的骑兵,士气开始动摇,不少士兵开始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