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萱冻得打了好几个喷嚏，打着哆嗦站在寒泉旁边，看着覆盖着冰雪的寒泉，“师兄，这要怎么办？”

“挖开，然后把盒子放下去。”释迦回答。

“那要现在挖吗？”孔萱看着厚重的冰层。

释迦摇摇头，“不，这里说不定以后不能放它了。”

“为什么，须弥山到底怎么了，”孔萱忽然有些暴躁，“我现在要顶天，师兄，你就不能多告诉我一点事情吗！”

她现在压力非常大，要筹谋的事情那么多，可她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对症下药。

释迦看她生气，似乎有些惊讶。

孔萱确实桀骜不驯，可她从来不在释迦面前发脾气。这也正常，哪个男孩子女孩子会在自己爱慕的人面前生气发火，她这生气倒是破天荒地头一回。

释迦始料未及，半晌后说，“莫慌，还有我。”

“有你，您能做什么，封闭须弥山，然后告诉我这个封印是用我的东西下的，还要我的血才能再压下去，这和我牵扯可大了去了啊！师兄，我是失忆了可我又不傻，您这样可不行，您知道外面多乱吗，隔三差五地死人，不是几十就是几百，我查到魔界头上，可我知道这事情杀了谁都不能解决，我需要知道前因，我才能解决现在的事情，可您一句话都不说，您拿我当什么！”孔萱一肚子委屈，终究是忍不下去了。

“这盒子就先搁着吧，里面爱谁谁，长琴又怎么了，他还能弄死我不成，我操这么多心我为了谁啊，还不是因为神界，要不然我早就袖手旁观了，可您不能什么都不说啊！”

释迦静静地听她说着，看她委屈，痛苦，生气，对他发火。

“你很介意那些人死了吗？”

“是魂飞魄散，不能转世。”孔萱没好气地回答，从包里拿出根烟夹在手间。

释迦点点头，“别担心，因果循环，那不是你该背负的东西。”

释迦的劝慰，让孔萱觉得自己像不懂事的孩子一样。

“我背负那些事干什么，我又不是圣母娘娘，我就是奇怪你怎么什么都不告诉我！”孔萱把盒子“腾”地扔在地上，“冰死了！”

“我总觉得你年纪小，不该想这么多。”

“可我已经掺和进去了，我的朋友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师兄，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当然了，你不沾染红尘俗世，又不懂这些，我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的。”

释迦看她又懊恼又生气，走过去摸摸她软软的长发，“你到底还是怨恨我。”

“我当然怨恨！”孔萱一把推开他的手，“我怎么可能不怨恨，我有时候都在想，既失忆了，为什么不把你同师尊一起忘了，可我偏记得那样清楚，非常清楚，我就记得师尊死在我眼前，就那么一点点没了，他还对着我笑，还安慰我！”

孔萱捏碎了手里那根烟，眼圈通红，泪水在漂亮的眼眶里，狼狈不堪，几近哽咽。

从来漂亮女子的眼泪都会让人伤心，连释迦都惊讶了。

“师尊为什么要为了这种无聊的事情拼上他的性命，凭什么为了一个长琴就让我再也看不见师尊了，凭什么啊，你当时明明能救他的，我不记得你当时在做什么，可你肯定能救他，我知道，可你为什么不救他，就为了把长琴给封印了，他都没死，凭什么我师尊要死。”

释迦依旧冷静，依旧像看着自家不懂事的孩子，伸手把她拢过来，“阿萱，有些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你别这么看我！”孔萱想推开他却动不了，“我是不知道，可我知道师尊死的不值，一点都不值！”

孔萱垂下眼眸，“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倒是告诉我啊，这到底是我要承担的因果，你们都护着我，这我知道的，可我不想这样，师兄放开我吧，是我发疯了哦，对了，你打算怎么把埋这盒子？”

孔萱心里头难受，可她愣是忍着没哭，毕竟不是自己的地方。要是白朔或者母亲青鸾在的话，她铁定哭出来，可现在不能。

“没事，你先回去休息。”释迦似乎非常疲惫，心中也浮起异常的感觉，小姑娘就这么怨了他多年？

不，应该不是。

要是真的怨恨，孔萱肯定连一句师兄都不肯叫他的，她大约是一着急放了狠话。

释迦不是糊涂的人，他活了多年，那不是白活的。

孔萱给嘴里塞了颗糖，又抱着盒子晃晃悠悠的朝宫殿中走过去。

恍惚之间，孔萱觉得怀里的盒子有些发烫，透过冰层和厚厚的狐裘，她感觉到了。

“长琴，我们大约也是认识的，你说，你和我的过去锁在一起是吗？”

孔萱将盒子收好，摸出一根簪子把长发束起来，沉默着。

释迦觉得自己从未看见过这样冷静的孔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