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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孔萱从床上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非常柔软的地方，她四下摸了一遍，应该是张床，蛮大的。

屋里太黑，她受伤颇重有点看不清楚，也不敢随意乱动，沙哑着嗓子喊了一声，“谁在这儿，长琴尊上，是不是你？”

孔雀十分明智地用了敬称，毕竟是人家是长辈，还是神族的英雄，魔族的主子。

夜明珠的光芒缓缓升起，男子一袭黑色锦衣华服，穿过三道门，才走进内室。

“醒了？”长琴坐在床边，“可是晃着眼睛了？”

孔萱摇摇头，“不曾，敢问尊上，这是”

“如何猜到我的身份？”长琴笑吟吟地问她，让孔萱也放松下来。

“传闻魔界之主容颜极盛，且常年穿着黑衣，”孔萱顿了一下，在床上朝他拱手行礼，“孔雀那会儿受伤神志不清，便犯了混，还请尊上勿怪。”

孔萱放低姿态，虽然心里不服，不过也就这样了。你能和人家去决斗？！开玩笑，孔萱才活了人家的零头，怎么可能打得过他，她一向谨慎小心，不拿自己小命开玩笑。

“阿萱，说这话可违心？”长琴伸手去碰她的脸颊，但是孔萱匆忙躲开，眼里颇有受惊的痕迹。

“莫怕，”长琴端出来一碗粥给她，心疼地说，“你年纪还小，与那凶兽相斗，你还勉强些，今日一早吓到你了，是我的错，本想逗你玩儿的，却不知道你这些年活的这样小心和清醒，不经逗。”

他亲自拿起碗，舀了一勺送到孔萱嘴边，“先吃些东西，我多年未见你，实在想念。”

孔萱看着他的眼睛，不似作假，勉强就着他的手吃了一口之后说，“不敢劳动您，孔雀自己来就好。”

长琴把碗递给她，在孔萱低头的时候，脱了鞋子坐在床上，等孔萱察觉的时候，说话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她把今天的事情过了一遍，从他的话和行为里认识到两件事情，第一，他们以前认识，第二，长琴喜欢她。

孔萱把自己三千年的记忆翻了一遍，她确实不认识长琴，她也没有失忆过，至于喜欢，那就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目前还是保持沉默为好，孔萱想。

她乖顺地喝完粥，然后把碗给他，侍女进来把碗端走。

孔萱和长琴两个人面对面坐在床上，长琴只盯着她看，笑的人畜无害，温和柔雅。

最后还是孔萱忍不住了，正襟危坐，诚恳地说道，“长琴尊上，孔萱年纪尚小，没有成年，再则，有没有成亲的打算，您坐在我床上，实在于礼不合。”

“神族什么讲那些个乱七八糟的道理，在人界游历的久了，嗯？”他伸手将孔萱的长发别到耳后。

“神族不讲，可是我讲哪，和你坐一张床，实在心中惶恐。”

孔萱也知道，上古时代的神族都是放纵而肆意的，今日和这个睡一张床，明日指不定就换成了那个，绝不会有人指责他的。

“可是这是我的床，阿萱，你在我的宫室中，在我的床上。”长琴调笑着。

孔萱恨不得再吐出一口血，翻了个白眼，“那我能先走了吗，我已经没事了。”

她的身体一向剽悍，受点内伤什么的躺一躺就好，一般死不了，万一真快死的时候，她爹娘会来救她的。

“阿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譬如，你我的关系。”长琴按着她坐下。

相逢在今日，就没有让她走的道理，白朔发誓，要不是她还得长了三五千年才能发育好，他立时就把她正法了，还能等到现在？！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我既然忘记了，就不打算再想起来。”孔萱诚恳地表示，她可以想见，自己和长琴认识的时候，应该还非常小，所以才不记得他。试问一个连人都记不清的小姑娘，有必要和长琴纠缠喜欢不喜欢两个字吗，当然没有了。

但凡活着的人，都会对过去的记忆有别样的依恋，但是孔萱从来不。并不是冷情，而是对她来说没有必要，知道过去，也不能改变现在的结果，她一向只看眼前，只往前走。

她的过去，没有什么值得依恋和回忆的事情，幼年时候是孤单，少年时候是鲜血和杀戮，她身为神族仅有的年轻人，要去杀灭那些会对六界带来威胁的人或者凶兽，或者妖魔。

这样的过去，有什么值得回忆的。别人靠过去的记忆疗伤，但是很不幸，孔萱的过去就是伤。

夜明珠的光芒忽然暗下来，孔萱跳下床，长琴的轮廓渐渐模糊，她看清门的方向，毫不犹豫地往外走。

长琴想起当年的小丫头来，她是她，也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