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是林煜跟韦九爷启程进京的次日,苏蕙才醒过来,打了个喷嚏,惊天动地的,然后对上一双浑浊的但充满慈爱的老眼,有瞬间的迷惘,梦呓般叫:“奶奶。”
“可算是醒了。”
包着块黑布头巾的老婆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还用枯树皮样的掌心,去揉了揉苏蕙的额头。她掌心有好些龟裂的口子,手劲儿又大,在苏蕙那细皮嫩肉上按揉了两下,有种被刮伤的刺痛。
苏蕙不由得轻皱了下眉头,才感觉到身子软绵绵的,没一点劲,全身的骨头都疼。
很快,她弄明白昏迷了好多天了。
话说,那天乌篷船翻了,她被水冲走,被钟婆婆的孙子大柱救回来,就比死人多一口气,全靠老婆婆用草药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不过一直高热不退,醒来没变傻子,算是穿越女的福利了。
钟家祖孙的院子小得可怜,满屋里找不到一件完好的家具,寒酸简陋得可以,泥糊的墙上开了几道裂口,不过收拾得挺干净,看不到蜘蛛网和灰尘。
还好,没落在贼窝里。苏蕙松了口气,又感觉肚子饿得不行,钟婆婆给端了碗菜粥过来,她顾不得烫,三口两口喝光了,正意犹未尽的要搁碗时,听到外面一阵麻雀“叽叽”声传来,朝外一看,看到一个黑炭般的青年,拎着破鱼网兜着的许多只麻雀走进院子。
见到来人,苏蕙心口不由慌了一下,手里的碗一滑,掉了。越慌,越乱,她拣碗的时候,碰翻了跌断腿的小黑桌,桌上的豁嘴土陶茶壶连同茶杯一起砸在地上,弄得一片狼藉,不由又觉得有几分丢脸。
“大小姐,小心啊!”喊声还没落地,那青年飞快的冲进来扶住苏蕙,又像是烫了一样猛的缩回手,手足无措,差点把装麻雀的网兜掉了。
苏蕙的吃货本性穿越了也没改,想到油炸麻雀的美味,眼疾手快,一把上前抓住网兜,才后知后觉的想到对方的称呼,脸皮抽搐了两下,颤颤地问:“你喊我什么?”
“大小姐,俺”钟大柱有点慌,都结巴了,怪老实的说:“去年大少爷来庄子上猎了只白狐,让俺给大小姐送去的,大小姐还让玉莲姐姐给了一个银角子的赏。”
钟大柱口里的大小姐,该不会是指钟丽妍吧?苏蕙顿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钟丽妍简直阴魂不散了,到哪儿都摆脱不了她的影子似的。
苏蕙不由搂紧了胳膊,再次感受到这世界的森森恶意。她忽然觉着,自己就是一只飞虫,落进钟丽妍那只毒蜘蛛织的网里,无处可逃,艾玛,到底谁才是穿越女啊?
对了,毒蜘蛛有个品种,雌蛛交配之后立即咬死雄蛛,貌似就叫黑寡妇蜘蛛。
她暗中吐槽了一把,寻思要不就去钟家冒名顶替吧。她试探着问:“那你能通知玉莲来接我么,不过,不能让钟家其他人知道。”
钟大柱一口就答应了,哪怕是苏蕙说玉莲在京城,他也没二话。次日大清早的,就起身往京城去了。
钟婆婆待苏蕙的态度还是一样,不过她耳聋多年,听不到苏蕙说什么,两人交谈通常是各说各的。苏蕙到后来一般就是听着,不时笑笑。
倒是村子里的孩子来串门,跟苏蕙聊天火热。从他们嘴里,苏蕙听到了很多有关这世界的消息,当然,也很有限。孩子们大多最远的只到了玉阳府城,对北寒国外的情况,就只知道还有天玄皇朝,北寒国年年都向天玄皇朝上贡。
“看来北寒国是个弱鸡哦。”苏蕙嘀咕说。
拿了个烤玉米在吃的虎妞,奶声奶气的问:“弱鸡是什么鸡,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