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已晚,但是府里关注紫苑这边动静的耳目却不少,等到纸人烧了之后,姜氏那里就得了消息。
姜氏将手里的茶盏重重往地上一掼,“啪”的一声,当即摔得四分五裂,语气里有显而易见的森寒与惊疑:“他当真没有发狂?”
跪在地上回话的婆子,低着头答道:“老奴不敢离得太近,只能看到他与二小姐面对面的交谈,一开始看上去与常人无异,不过后来他摔倒了,也只是倒在地上哭,并没有攻击二小姐。”
若苏蕙在这里,会认出这婆子就是紫苑里修整花木的哑婆,平时都装聋作哑,谁知道她会是姜氏安插的眼线。
“本来想趁着每年的这一日到了,借那人的手,弄死那个死丫头的,算她命大。”姜氏抓着帕子的手骤然收紧,恨不得将帕子扯烂。
这个话茬,哑婆不敢接。
外屋,红杏端着一碗酥油奶茶正要挑帘子进来,手触到厚重的帘子,又放了下去,然后蹑足退开。
主子的心思,根本不允许下人窥视,就算不经意泄露了心里的秘密,她也最好装没听见,比如刚才夫人说想弄借刀杀人,让二小姐死掉的话,想必是绝对不愿意让人知道的,她得避嫌,否则,离死可就不远了。
红杏退到门口后,故意加重了脚步,就听里面姜氏问:“谁在外面?”
“夫人,天冷,婢子到厨房给您做了一碗酥油奶茶,趁热吃点吧。”红杏说着,掀了帘子进来,见地上一片狼藉,而姜氏又是一脸阴沉的样子,把托盘放在桌上,眼里跟没看到哑婆似的,劝道:“夫人尝尝酥油茶,顺顺气,如今将军远赴边关,如今府里您当家,不管是二小姐,还是方姨娘母女,还不是您想收拾谁都成,何必今晚自个儿怄气呢。”
红杏有意提起了方姨娘母女,算是拨动了姜氏心底扎了好久的刺,大为意动,虽然面色依旧不快,却也没再发作,接过酥油奶茶正待送到嘴边,忽地顿住,狐疑的说:“那你说说,将军不带她们母女走,是不是那贱人的爹出问题了?”
“夫人太看得起婢子了,这种大事,哪里是婢子能胡乱猜测的。”一起长大的红莲怎么死的,红杏太清楚了,她如今深深的明白,绝不能在主子面前卖弄聪明。
姜氏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指望红杏真的能答出来。她喝了口酥油奶茶,眉头一皱,倒让红杏揪紧了心,以为是酥油奶茶味道不好,却不妨,她的唇边有笑意无声无息的蔓延,阴险的说:“把昨晚紫苑发生的事情,找个稳妥的人,去给四丫头身边的人好好说道说道,且让她们狗咬狗一嘴毛。”
“婢子这就去安排。”红杏心领神会的去了。
冬夜漫漫,苏蕙上床时虽然很晚了,却是浅睡即醒,睁眼到天光,脑子里不断琢磨昨晚出现的那个古怪男人。
假如她猜得不错的话,那人很可能是钟丽妍的亲娘舅,也就是跟姜岩和姜氏同父异母的嫡兄,那个被厉皇后一杯鸠酒毒杀的姜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