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采儿一脸的懵然,佛陀与修罗,明明是对立的,为何可以混在一起?
青衣人看出采儿心中的不解,仰头看向雪云徐来的天穹,半响都没吱声。
在采儿以为他不会说话时,他一翻手,掌心里出现一只漂亮的蓝蝴蝶琥珀,仿佛中了魔咒般,用一种怪异的腔调,低低的说:“蛹破茧而出,究竟成蝶,还是变成琥上推下卸,被永远封在破茧而出的那一刻,谁也无从得知。”
采儿跟了他太久,太了解他了,很快就接过话茬说:“您担心的没错,主子的大业未成,不能沉溺在温柔陷阱中,切不能因这个妖女而前功尽弃。”
“你也觉得我是对的吧?”青衣人古怪的笑了起来,有些癫狂,把采儿都吓到了,笑声嘎然而止,只听他幽幽的说:“此去澜江,危机重重,他竟然还把梅若送给她当护卫,要求梅若用生命护她周全。若不然,我还不知他心里深藏了一个不可触碰的女人。”
说到最后,青衣人又是一阵暴笑,凄厉似夜枭,状若癫狂,带着极致无解的怨恨在其中,这样的恨意,即便是采儿也闻之心惊。
直到青衣人止了暴笑声之后,采儿方才劝道:“事己至此,您也莫要太生气了,只要这次能把妖女控制,也不怕她作妖。”
对于采儿的安慰,青衣人恍若未闻一般,只伸出指甲用力掐在伸入廊内的枯枝,覆了一层薄冰的枝条,慢慢的融成水,堪堪为个刚修剪过的指甲染上一层湿意,与他不知何时染上湿意的眼眸一样。
“他知道以后,会恨死我的。”弹了弹指头,将枝条上未融的薄冰弹落,青衣人神情无比落寞。
这个话茬采儿不敢接,进屋去倒了茶出来,将茶奉予他之后,就一言不发的站着。
青衣人端起茶杯,冻得快麻木的手指头摩挲着杯壁,好半天,才心不在焉的叹道:“本以为此局肯定是万无一失,一箭双雕,不仅弄死北寒皇最优秀的一个儿子,还能顺便铲除掉那个妖女,最终他要恨,也只是恨那个狗皇帝,哪知临头来梅若会赶去,功败垂成不说,还搭上梅若的性命,可恨啊!”
“梅若也是上命难违。”采儿黯然道。同在一个主子手下效命,梅若跟主子的时间最长,深得主子信任,却从不在她们面前摆老资格,对大家照顾有加,听说了梅若的死讯,她心里也很难受,为此,她对苏蕙很有些迁怒,才会欣然送毒粥给苏蕙喝。
“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吗?”想到梅若的死,青衣人就五内俱焚,偏偏又不能亲自出手杀死那个妖女,恨极之下,又有一种强烈的锉败感,恨声道:“也罢,左右让这妖女死得太痛快,还是太便宜她了,就让她活着日日受毒瘾折磨。”
“可不是嘛!”采儿附和道。
两人说得太投入,没有发现苏蕙悄悄的溜了出来,或者,青衣人太过相信他下毒的手段,以为苏蕙此刻一定会因为体内毒性发作,苦苦煎熬呢。
苏蕙藏身在离得不远的廊柱后,偷听了两人的对话,噙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暗道果然是他下的毒,这个心理变态的死玻璃,太阴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