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亦策从未见过亲娘这一面,不由怔然。
“你以为苏蕙那个小贱人进府来,是来攀亲戚的么?”姜姨娘启唇冷笑道,不等儿子回复,声音陡然转厉:“她是来报仇的,你舅舅冒了多大的凶险,才借着那次机会屠了苏家满门,连同苏凤母子也一起弄死了,咱们母子才有出头之日,你现在倒好,对仇家之女献殷勤,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把仍挂在头侧的桌布扯落,韦亦策淡漠的说:“姨娘过虑了,表妹顶多就是找姜家人报仇,不会傻到对付韦家。”
那一声“姨娘”刺痛了姜姨娘的心,随后,他的话更是让她五内俱焚,难以置信的问:“策儿,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她找姜家人报仇就没关系吗?”
“姜言胆大妄为,屠了玉阳苏家满门,害得祖父都被推到风口浪尖上,本就该死。”韦亦策语气变得强硬起来,态度也很不耐烦。
连韦亦策自己都没发现,这些天在逸翠苑里,受苏蕙的潜移默化,他接受了不少她有意灌输的观点,对姜言屠杀玉阳苏家满门一事颇多怨言。
真没料到儿子会说这种话,姜姨娘失声叫道:“你舅舅是为了我们母子,才不惜冒那么大的风险,你就没有一点点感恩的心吗?”
“姨娘是怕别人不知道我是姨娘养的庶子吗,非得要我认下姜言这个韦家奴才当舅舅?”韦亦策的神情变冷,阴鸷的双眼迎着亲娘的目光,轻蔑的说:“要本少爷感恩,他当得起吗?”
“策儿!”姜姨娘勃然大怒,扬手就是一耳光抽过来,却被儿子挥手挡住,她震惊无比的望着儿子那张冷漠得无比陌生的脸,张口,想要说话,却发现仿佛有人抽走了她的声音,没有一丝声音发出。
“姨娘还是谨守本份,不该管的事情别插手。”韦亦策修长有力的手指攥紧了亲娘的手腕,仿佛铁钳箍在她的手腕上,让她挣脱不得。顿了顿,他半是警告的说:“尤其是逸翠苑的事情,姨娘不要插手,否则,坏了祖父的安排,就算是我爹也不敢包庇姨娘。”
“你”这样的儿子,让姜姨娘的心碎了,一地的碎片,泪光,从她眼里涌现,化作成串的泪珠不断线的落下。
韦亦策的心软了一下,想到这些年因为庶子身份受到的委屈,一瞬间心又冷硬无比,越发强势的说:“姨娘始终只会是姨娘,就算没有苏氏,也会有虽的名门闺秀成了爹的继室,姨娘不要奢望太高了,所以,谨守本份,让祖父觉得家中清静省心,才不会太快考虑到让父亲继弦。”
被儿子提及这些事,姜姨娘格外难堪,有晕死过去的冲动。
“很好,我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她全身颤抖着,手指着儿子,半晌才挤出一句:“是苏蕙教你这么说的吧。”
韦亦策自诩聪慧过人,而且苏蕙从未直接说出过她的观点,一直都是旁敲侧击,潜移默化的向他灌输一些看法跟观点,所以,他觉得亲娘这样说是在羞辱自己,脸色更冷了:“姨娘不要无理取闹了。”
说完,韦亦策的耐性彻底消失,拂袖而去。
姜姨娘气得全身抖得更厉害了,早忘了找儿子来是要说钟大将军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