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父亲其实有所意动,只是顾忌太重,黎靖心里很是瞧不起父亲的优柔寡断。
南昭国破,当然的南昭王族只有他们这一支脉得以保全,也就是说,如今一旦南昭复国,他就是当仁不让的南昭太子。
他相信,南昭王族的身份,让他登高振臂一呼,必应者云集,得到无数忠于南昭的故国忠义之士拥戴。
黎靖有野心,很不甘心在北寒国京城夹着尾巴做狗,不稀罕黎家少主之位。他宁可倾尽所有,破釜沉舟,搏一个成龙的机会。不过,在此之前,他需要说服父亲。
倒了一杯茶,黎靖双手敬上,正色道:“父亲的顾虑有理,但是,父亲有没有想过,若是黎家动的是别的王公贵族,北寒皇绝不能容,可他本身就深忌拥兵自重的云南王,又知黎家深恨对率兵灭掉南诏国的云南王,黎家对云南王世子下手,他说不定会乐见其成。”
这一番话听得黎家主意动,不过到底是经历了南昭国破的黑色时代,当年南昭王族子弟血流成河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总是不时在噩梦中出现,令他胆破。
略作挣扎,黎家主终于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可我们并不能确定北寒皇的反应,所以,这个险,不能冒。黎家,赌不起。”
黎靖失望的看着父亲,有些负气的说:“难道父亲以为黎家夹着尾巴当狗,就能苟安吗?北寒皇封姑姑,只不过是赏给黎家的一根狗骨头,用以麻痹黎家,安抚南昭国人,一旦南昭人遗忘了故国,他必将对黎家举起屠刀,铲除后患。”
听了这些,黎家主心惊肉跳,却断然说:“你不必说了,靖儿,为父知道你的志向甚大,但是,黎家太脆弱,再承受不起波折了。爹只想让黎家得以保全,血脉得以延续下去。尤其是北寒皇对黎家并无打压之力,在你姑姑的影响之下,黎家在这北寒京城也算个不大不小的新贵家族。”
“爹以为是姑姑的影响,让黎家成了北寒新贵?”黎靖气笑了,都顾不上掩饰,语气透着嘲弄,“若不是北寒忌惮南昭的蛊术与毒术,仅凭姑姑封妃就想让我们黎家有如今的气象,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许胡说,亏得你姑姑那么疼你,视你如亲生。”黎家主愤然斥道,顺手抓过笔筒,砸向儿子,看到儿子没有躲,任由竹筒砸在额头上,有血流下,他又慌了:“靖儿,你怎么不躲?”
说着,他赶紧命人拿了伤药进来,亲手来给儿子上药。
黎靖一把拨开父亲的手,退开数步,失望的说:“父亲真是太天真了,姑姑视我如亲子,那是因为她这一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儿子,连女儿都不会有。这么说,父亲可懂?”
这话本来会让黎家主勃然大怒的,可是他却只觉得心慌,甚至不敢与儿子对视。其实,儿子所说,他又如何会不清楚,只是他不想面对现实,只想昏昏噩噩的混过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