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苗跳动。</P>

祝安静静蹲坐在宋乐身边，盯着火苗发呆。</P>

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P>

祝安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宋乐。</P>

宋乐似乎也不太需要。</P>

只静静地坐在墓前，偶尔添一些黄纸。</P>

过了很久。</P>

香灰慢慢掉落，纸钱都要烧完了，宋乐才站起来。</P>

抱起祝安，匆匆说了句：“姥爷，下次再来看您。”</P>

然后转身离开。</P>

就这样走了？</P>

祝安错愕地抬头，入目是宋乐泛红的眼眶，苍白的唇紧紧抿着，脸上沾满水光。</P>

他……</P>

快到家时，宋乐步子缓了下来。</P>

等到家时，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P>

姥姥紧紧凑上来，话里有些小心和犹豫：“乐乐……”</P>

“嗯？”宋乐眉眼带笑，“姥姥怎么啦？”</P>

姥姥细细揣摩宋乐的语气和脸色，小心地说：“看见姥爷了吧，和姥爷聊的怎么样？”</P>

“很好啊。”</P>

“那就好，那就好。”姥姥瞬间笑了，又顿了顿，一句话在嘴里绕了几圈，才犹豫地问出，“乐乐怎么……突然想去看姥爷了？”</P>

宋乐脸色不变，认真地回：“因为，乐乐长大了，想通了。”</P>

“姥姥不喜欢吗？”</P>

“喜欢喜欢。”姥姥将信将疑，摸着宋乐发冷的手，轻轻应道，“姥姥当然喜欢。”</P>

宋乐垂眼看着姥姥花白的头发，泪意又涌了出来。</P>

苏礼骁打他，他其实并不太在意，这种莫名其妙的恶意，他见多了。</P>

对比被打的恨意，他更怨恨的……是自己。</P>

恨自己那天没有回来。</P>

死了的人，一辈子都见不到了。</P>

活着的人，一辈子也见不到了。</P>

她大半辈子和姥爷相依为命，两个人搀扶着，相濡以沫过了几十年。</P>

最后，因为他，阴阳相隔。</P>

只能孤零零守着这座老房子，思念极了，就一个人跑去姥爷坟前……</P>

因为他，都是因为他。</P>

可姥姥似乎并不把这一切按在他身上，一直对他笑着，和从前一样。甚至，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姥爷，从来没有因为姥爷的事怪过他，还一直和他说姥爷也不会怪他。</P>

可是，怎么可能不在乎？</P>

她不怪，他能不怪吗？</P>

明明，一家人好好的，他都要高考了，要考上大学了，可以挣钱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了。</P>

一切，毁了。</P>

被他。</P>

家里终于来了个熟悉的人，姥姥摸着他的手，细细地说着这段时间的事，说着过去的往事，聊着她自己，聊着他，聊着姥爷。</P>

眼睛温柔慈祥，满是爱意。</P>

干净纯粹的爱意。</P>

甚至在为他的终于想开而开心。</P>

一点一点责怪都没有。</P>

“姥姥。”宋乐突然打断她。</P>

“嗯？”姥姥住了嘴，认真地看着他，静静等他说后话。</P>

隐隐带着期待。</P>

宋乐垂眼避开，语气却坚定：“我明天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