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原挑眉:“为啥呀?”</P>
一说这个,祝安有些后怕:“一过去,他们一堆人围着骂我,很凶,举起棍子就要打人的样子。”</P>
那场景,她来送花不是送命。</P>
人生地不熟的,不至于为一单花,让自己陷于危险之处。</P>
“诶?”吴原还真没听过这事,这小姑娘细胳膊细腿的,哪家人送个花还要打人了。</P>
他皱眉,表情严肃了起来:“谁家啊,黄不南?有点耳熟,住哪块的?”</P>
这是件诡异的事,似乎还和奶奶有关。</P>
吴原是这边的人,或许知道内情。</P>
祝安坐直,认真回想:“从路边大树下,绕进去,一个小卖部旁边,前面有个井,比较靠后的一个二楼小屋,前面有一块坪。”</P>
“哎,我知道,这不是佳佳家吗?她人挺好的啊,你记错了吧?”吴原困惑。</P>
而祝安斩钉截铁:“是的,他们有说佳佳,但我送花不是……”</P>
“等一下,你们店主叫什么?”</P>
“……黄桃秀。”</P>
车窗轻轻晃动,一切变得明了起来。</P>
在吴原的嘴里,她们得到了一段不怎么好的过往。</P>
是有个叫黄不南的人,但她早就死在了六岁那年,变成了张佳。</P>
故事发生在三四十年前,风河县重男轻女严重,而姓黄的一家尤为严重,更恐怖的是,他们家的老三媳妇,二十五岁还没生育,好不容易生了一个,偏偏还是个女儿。</P>
因为是第一个孩子,老三媳妇就算有些怨她是个女娃,终究还是有点母爱,在重压之下,还是把她留了下来。</P>
可是,老三是中意这个媳妇的,却护不了这个媳妇,公婆舍不得逼最小的儿子,就更恨这个生不出儿子的狐狸精。</P>
在她生下这个赔钱货后,更是压迫到了极致。</P>
不出月子就下地干活,碰水吹风,还就偏要她大冬天地跑河里去碰水吹风,洗衣服洗碗。</P>
更别说吃了,每次都要准备一大家子的饭菜,然后最后一个上桌,吃他们剩下了的汤就着窝窝头。</P>
那两个生了儿子的嫂子,边剔牙,边用戏谑地瞥她,趾高气昂。</P>
平日里辱骂和抽打更甚,遍体鳞伤苦不堪言。</P>
可回家再说再说,父母也低着头,只喃喃,谁要你肚子不争气,没生出个男娃。</P>
就这样,当生出第二个女娃后,不用婆婆说,她提着腿就在尿桶里淹死了。</P>
第三个。</P>
第四个。</P>
……</P>
如果不是第一个女娃长大了一些,懂事能帮助干活了,早也把她丢山里了。</P>
然而,连亲女儿都能面不改色,甚至是阴森森地淹死的人,会对她这个赔钱货好脸色吗?</P>
公婆辱骂,村里人辱骂,她就辱骂她。</P>
公婆踢打,丈夫踢打,她就踢打她,掐她最嫩的肉,又掐又扯。</P>
干活自然也不能少。</P>
社会的最底层,弱者就找更弱者欺负,而更弱者,懵懂地,抽泣着,依赖着,无处可逃。</P>
一个县城,总有正常人,重男轻女也分轻重。</P>
越来越多人看不惯她的招数了,然而,又怎样,她的女儿,你们说吧,看不惯是吧,拖在你眼前掐着打,你能怎么样?</P>
能怎么样呢?</P>
法律不完善的时代,都是家事。</P>
除了暗地里偷偷给点吃的,还能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