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到底伤的如何,罗格一直无从了解,他这一夜的时间都花在了路上,从接到林馨儿的电话开始,他就想尽一切办法往回赶,馨儿的哭声已经让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随后他又接到了弟弟的电话,得知现在父亲已经送到了医院的特别护理病房。
有点凌乱的头发,干涩发红的眼睛,包括有点褶皱的衣服,平常一向注意自己仪表的罗格现在根本顾不上这些外在的东西,他皱着眉头听着眼前的医生和自己介绍着父亲的病情。
从昨天晚上开始,罗格根本没有合过一秒钟的眼睛,他平常那双闪亮着商人般睿智的眼睛现在已经显得有点黯淡无光,林一的受伤和老查克的突然送医,让他感觉到了一种疲惫。
他整整在路上奔波了一夜,这还要多亏他商界的朋友在他搭不上任何航班的时候,帮助他找到了一架私人小型客机,才得以在第一时间赶到俄勒岗州立医院的特别护理病房。
当他踏入医院大门的时候,清晨的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在特别护理的高级病房区,罗格找到了老查克的监护病房,和他一样红着眼睛的弟弟哈瑞也正在宽大的玻璃窗面前不停的向内张望。
在旁边的椅子上,已经显得有点疲态的刘易斯冲罗格悄悄的摆了摆手,他并没有起身,因为他的两条腿上一边躺着一个小女孩儿,他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很轻,好象怕吵醒这两个小公主。
林馨儿和莎琳娜已经整整的哭了一夜,她们两个都疲惫的枕着刘易斯的腿睡去了,两个瓷娃娃一样的小姑娘,眼睛虽然还闭着,但那微微肿起的小眼皮还是能看出来这两个小家伙昨天是哭的多么伤心。
老查克安静的躺在那里,罗格的弟弟哈瑞在那里陪伴着他,从老查克被医院的救护车送来之后,他就一直这么安静的躺着,从来没有睁开过眼睛,虽然从老查克的脸上看不出他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进入昏迷状态,不过主治医生的诊断结果显然并不乐观。
“您父亲患的是胰腺癌,很遗憾的通知你,他的病情已经开始进入到病症的晚期,而且已经有扩散的趋势,我们能提供的治疗方法并不多。”听着主治医生的讲解,罗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癌症?晚期,是我的耳朵出问题了,还是你的诊断有误?我希望这只是个误会,我的父亲身体一向很健康,他甚至可以自己一个人消灭一瓶红酒,外加一只澳洲的大龙虾,我们的家庭医生会在固定的时间为他进行身体方面的检查,如果是癌症饿话,肯定会早已经给我们通知,根本不可能拖到晚期这么严重,我想我可以尝试着和我的家庭医生沟通一下。”
罗格已经顾不得什么说话的语气或者这些话给对方会带来什么样的伤害,他根本没法想象出老查克会是癌症末期的这个事情,罗格掏出自己的手机准备让他的私人医生杰森过来再替老查克安排一次全面的检查。
“哥,不用了,这份身体检查报告就是杰森交给我,然后我交给院方的,父亲在一年前已经查出了这个病,那个时候就已经进入中晚期了。杰森曾经劝说过父亲住院进行化疗和手术,但父亲拒绝了。”
哈瑞一把拉住了情绪有点激动的罗格,虽然他也不愿意承认这个东西,但事实就是事实,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而且他父亲撒在沙发上的药片经过医生辨认,已经确定是一种关于癌症后期止痛的药物。
父亲知道他自己的身体已经出了问题,但他并没有选择去治疗,至于这是因为什么,只有父亲他自己知道,不过哈瑞已经能隐约的猜出点什么,一年前,正是父亲从自己手里得到关于林一的录象那个阶段。
罗格无力的从哈瑞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他隔着监护室的窗户向内看去,那个曾经强壮无比的父亲,正安详的躺在一堆仪器中央,只有心脏监测仪器上的数字还能表示着他还存在于这个世界。
但他已经不能再发出爽朗的笑声,癌症、末期、扩散,这些单词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罗格已经没了往日的冷静,他只能用双手无力的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以免自己会心力憔悴的滑倒在地上。
哈瑞看着哥哥悲伤的表情,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把他的手搭在罗格的肩膀上,让兄弟两个一起面对这样一个事实,老查克,也许。。。就要离开他们了。
“哈瑞,你在这里照顾父亲,我去想办法联系最好的医生和医院,只要有一点希望,我们也要尽力。”罗格虽然心里充满着悲伤,但他并没有乱了方寸,他要尽可能的挽救父亲的生命。
“放心吧,有我在这里,不会有任何问题的,如果父亲醒了,我会打你的电话,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我知道,昨天晚上林一也受伤了,你要处理的事情一定会很多,如果不是馨儿打电话给你,我可能会晚一点才会通知你。”
哈瑞知道罗格现在的所有工作重点都放在了林一的身上,而且那个小家伙也是老查克最在意的人,甚至有时候他们这两个儿子在老查克的眼睛里都不如那个小子的一举一动重要。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老查克才会在那个时间放弃掉治疗,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对于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篮球对于一个浸泡在其中几十年的人来讲,可以高于生和死的位置。
至于老查克为什么对所有人隐瞒了这些事情,也许只有等他自己醒来的时候才会告诉别人真相,父亲那执拗的性格,罗格从小就已经领教过,他不指望这个老爹能说些什么,他现在只想老查克能好起来。
“照顾好馨儿和莎琳娜,林一那边我会和他解释,现在尽量还是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情,叮嘱馨儿现在不要告诉林一,让那个小家伙安心的养病吧,他能早点回到赛场,才是父亲最希望看到的。”
“父亲不是那种爱在电视曝光的人,特别是在这种事情,要尽量封锁他在这里住院的消息,他生病这件事最好要避免让媒体知道,等下我会和院方打声招呼,如果可以的话,尽量不要让人来打扰到父亲。”
用力的拥抱了一下自己的兄弟,罗格把自己的支票薄直接交给了哈瑞,他叮嘱着弟弟要尽量的注意父亲的病情变化,只要有事情立刻打电话给他,现在开始一定要用最好的药来挽留父亲,哪怕多一秒钟也可以。
罗格拍了拍哈瑞的肩膀,他还没来得及休息哪怕一分钟,就得再次踏上奔波的旅途,现在一切事情都需要放一放,他必须把所有的事情都排在父亲的后面,他必须争取时间来挽救老查克的生命。
不过当他从医院里一边打电话一边急速的穿梭而过时,并没有注意到在角落里有人一直盯着他在看,他所有的心思都已经用到联系人上,根本察觉不到这一切,如果他能回头看一眼,也许他会发现,但他并没有回头。
当罗格的身影消失在医院走廊里的时候,那个在角落里一直观察着他的家伙,露出了脑袋,一个十分瘦小的黑人,他偷偷的看了看监护病房那边的情况后,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老板,我是里克,我这里发现个新闻,可能是个非常好的独家,我敢打赌现在还没有人知道这个事情。”那个瘦小的黑人压低着声音和电话的另外一端交流着,没人注意到这样一个家伙。
没人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但那细小但透着贪婪的眼睛里好象根本没有什么良知可言,他一边偷偷的观察着监护病房的动向,一边和电话那边的人诉说着什么。
睡梦中的林一并不知道几千公里外发生的这一切,他的手机还安静的躺在他的更衣室衣柜里,那上面的几十个未接电话他还没有来得及看。
他现在还在医院的病床上安静的睡着,脚踝处的伤痛已经折磨了他半夜,只有在凌晨的钟声响过三下后,他才沉沉的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隐约的能感觉到有人开门近来,朦胧之中他看不清来到自己病床前的人是谁,疲惫的感觉让他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他只是略微的转动一下自己的脑袋,继续着自己的梦乡。
这可能是一年都以来他睡的最沉的一次,直到太阳初升的光亮刺进他的眼睛时,他才算真正的醒来,这是他第一回睡到太阳升起。
当林一伸直了胳膊慢慢的撑着自己的身体,从病床上慢慢坐起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个安静的病房里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的存在,他的病床边上还趴着一个人在那里恬静的睡着。
那头熟悉的金色长发披散在洁白的病床边上,一个他熟悉的女孩儿正在那里安静的沉睡着,仿佛是一个童话中的睡美人一般。
林一不知道泰勒斯威夫特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不过看着病床旁边的放着的一份早餐保鲜盒能看出来,这个他一直回避的女孩儿肯定是很早就已经从家里出发,带着一份还温热的早点,第一时间来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