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越家岛屿上,有一处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的原始森林。
这里人烟罕至,哪怕是最为调皮捣蛋的越离沙,也从未涉足过此地。
因此,除了极少一部分越家的心腹外,从没有人知道,在森林的深处,还藏着一座巨大的城堡。
高不见顶的树梢,掩盖掉了具有哥特风格的城堡尖顶,丛丛灌木之中,隐见被蔷薇枝蔓裹得严严实实的电网与锈迹斑驳的围栏。
虽华丽,却生生有了有股颓败的气息。
宛如那位“住”在这里的老人家。
他此时正端坐在庭院光洁的彩绘地板上,双眸紧闭,从树梢漏下的几缕阳光洒了下来,投射在他的短短几天内竟然变得全白的头发上。
虽然面庞清瘦,看上去却依然面色红润,看上去,即便沦为自己儿子的“阶下囚”,他也依然得到了十分妥当的照顾。
越前站在他的身侧,大着胆子悄悄打量了他几眼,发出似是放心,又似是忧心的喟叹。
“你以前不敢这么看我。”那位老人家,也就是越家的刚刚被逼退位的“前家主”越凌戈,突然睁开眼,这么说道。
越前猛然一哆嗦,立刻服帖地垂下头,依然如同往日一般畏惧和尊重。
越凌戈看他那个样子,冷哼了一声:“这里又没有旁人,不过是几个又聋又哑的老仆而已,你不必如此惺惺作态。”
越凌戈语带讽意,哪怕是此刻已经失势,身上也依然带着一股高位者的轻蔑之态。
越前知道他是因为自家少爷做的事情十分恼怒,因此也不敢说什么,只能避重就轻的说道:“老爷言重了。”
“言重?”
越凌戈作势要站起来,越前赶紧上前了一步,堪堪虚扶了一把。
“你倒是个会看眼色的。”越凌戈语气又缓和了下来,也许是为了越前此刻的恭敬,也或许是为了之后要说出的话。
“那个不孝子呢?”
“少爷正准备前往罗国,与沙利维尔家的人见面。”
准确来说,他家少爷是去沙利维尔家找茬去了,毕竟,听说交给奇拉那种东西的,可是沙利维尔家的人呢……
越前一边扶着越凌戈朝屋内走过去,触目皆是越凌戈喜欢和惯用的东西,包括特意从c国空运过来的特等茶叶,他喜欢的画家几幅新作也挂在了墙上。
看来要说吃喝用度,自家少爷确实没有亏待自己的父亲,除了没有人身自由之外……
“有空跑去见一些不相干的人,却没空来见我?”越凌戈端坐在沙发上,冷硬的说道:“还是说,他根本不想来见我?”
不等越前回答,他又自问自答的冷笑了起来:“是了,如今他大权在握,自然没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了。”
越凌戈一边说着,一边愤愤地捶打了一下沙发,看见越前大气也不敢出的无趣样子,又意兴阑珊起来。
哪怕在这里发泄怒火又有什么用,胜者为王败者寇,古往今来皆是如此。哪怕父子兄弟又如何,他们这样的身世背景,哪来这么多无谓的情感可讲?
越凌戈想到这里,就不由得更泄气了。
自从那一天他被越凤柩突如其来的手段迫使得不得不交出大权之后,他就有点相通一个事情,他今天之所以坐在这里,不就是因为越凤柩对越离沙的那点感情吗?
不过……还是太天真了啊。
越凌戈心想。
太天真了。总有一天,他会明白,在这个世界上,唯有权势和力量,才是最不可能背叛自己的。
他们都是站在无数亲爱之人的尸骨上才成就的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