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云缠月星稀疏,笛声凄婉苍凉处,酒不醉人人自醉,遥感追忆浸穹庐。</P>
等候了五百年,守护了五百年,幻想了五百年,可一切,却破碎在了那最后的七七之日,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她经历了什么……</P>
之前,自己迫切的希望她能重拾记忆。</P>
现在,却有些害怕她会想起什么,她是如此重情重义,倘若真的记起了自己,那么必将陷入两难的境地,与其如此,倒不如像现在这样,至少,自己还可以每日见到她发自内心的笑容。</P>
放下笛子,竹澜从怀里轻轻地拿出了那一片黛紫翎羽,借着吝啬的月光,他试图擦拭去上面那一层薄薄的白霜,尽管他知道,皆是徒劳……</P>
凤族的初次涅盘之所以被称为“无极”,就是因为要焚尽这似婴儿肌肤般娇嫩的纯羽,一羽不焚,痛楚加倍,从来没有一个凤族之人会如她这般痴傻,那么怕疼的一个丫头,为了给自己一个与众不同且亘古不变的承诺,居然偷偷地取下了一片纯羽交给了自己,紫熙,我该怎么办……</P>
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了纯羽之上,温热,却未能融霜。</P>
碧水青衣随风飘扬,孤独的身影让周围显得越发空荡。</P>
九冠站在不远处默默地看了他许久,造化弄人这话说的真是一点错都没有啊!</P>
自从在旄由太子寝殿中竹澜喝下了那盏血,他就一直郁郁寡欢心神不宁的,人生短短数十载,原本以为陪着紫熙做完人世间这场梦就罢了,可是现在看来,事情也许没有这么简单了……</P>
轻步走到竹澜身边,九冠与他并肩而站,此时此刻,任何劝慰的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既然如此,又何必再说些什么呢?</P>
此时夜幕笼罩,就如同竹澜暗淡的心一般,那么自己能做的,就是陪他度过这漫漫长夜,静等破晓晨光!</P>
流泉喷珠吐玉,倾泻成湖,透过七彩光晕,朦胧恍惚中,一个身着碧水青衣的少年隐隐约约的在向自己招手,使劲的揉了揉眼,迫切的想要看清楚那张脸,可是无论自己如何凝神相望,如何挣扎向前,那层光晕总是挥之不去,遮挡在眼前……</P>
心里一着急,紫熙猛地睁开了眼睛,失望地看了看帐内的陈设,她明白,又是梦一场。</P>
那个人到底是谁?为何总会梦见这个场景?碧水青衣,真的是竹澜吗?可是……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梦到过琰瞳,秘渊他们,巧合吗?</P>
侧过头,看见枕边掉落的青色发带,紫熙觉得胸口一阵发闷:怕是昨夜喝多了吧……</P>
“醒了?”将水盆放在一旁,昕若走到床边坐了下来:“你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不仅学会了剑法,酒量也是突飞猛进啊!听说还学会了行酒划拳,啧啧啧,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干的吗?”</P>
揉了揉太阳穴,紫熙点了点头,是啊,昨天还真是没少喝,起初喝的高兴,后来喝的郁闷,再到后来,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呢?</P>
宿醉的感觉一定不好受,昕若虽然嘴上奚落着这丫头,可是心里却还是十分惦记的:“我给你熬了醒神的汤,一会儿洗漱完赶紧喝了。”</P>
那个梦……</P>
脑海中反复出现那个身影,紫熙拿起枕边的青色丝带,默默地下了床,一言不发。</P>
梳洗完毕,一口气喝光了醒神汤,她坐在一边独自发起呆来。</P>
见她有些不正常,昕若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紫熙,你怎么了?是不是酒劲儿还没过,是……哪里觉得不舒服吗?”</P>
“没,做了个梦而已。”</P>
“做梦?难不成梦见被军法处置了吗?你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昨天殿下背你回来的时候,你还一直揪着他的发髻不肯松手,你……算了,我也看出来了,就算你把天捅个窟窿,殿下也不会说什么的!好了,别坐在那里发呆了,过来,我帮你梳头。”</P>
有昕若帮自己挽髻,这束发的丝带暂时是用不上了,沉思了片刻,紫熙将那青色丝带缠绕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姐姐送给自己的,一定要贴身保存好呢!</P>
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紫熙回想起了昨日滕璇熠为自己篦发的场景,这个人,还真是与以前不同了呢!自己胡闹到那个地步居然也没有生气,还真是出乎意料……昕若在他身边那么久,估计从来没见到过他这个德行,嘿嘿,本姑娘也算是让他们都开了眼了吧!哎?对了……</P>
“昕若,从实招来,昨晚去哪啦?”</P>
发髻挽到一半,昕若停了手:“没……没去哪儿。”</P>
“没去哪儿?说好大家一起给你们殿下接风洗尘的,你居然没出现,还有秘渊也不在……哈,你可别告诉我这是什么巧合啊?”</P>
这丫头的鬼心眼儿太多了,跟她撒谎等于自讨苦吃,而且,自己早视她为姐妹,昨晚秘渊说过,虽然现在对紫熙已无男女之情,但倘若有一天她身陷险境,自己还是会不惜性命的救她于水火。秘渊的这份坦然,真是让自己又别扭又钦佩,也许,有些结只能紫熙帮自己解开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