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苍倒没说他狮子大开口,只是淡淡回道:“儿臣手头拮据。”穆帝眯眼:“听说前天你带王妃逛街花了不少钱。”楚云绯默然:“……”“花销是大了一点,不过尚在能力之内。”容苍神色如常,不疾不徐地开口说道,“儿臣跟王妃成亲一年有余,从未给她添置过衣服首饰,前段时间还因为闹着要休妻,对她造成了巨大的伤害,所以才抽个空带王妃出去逛了逛,权当是弥补。”说罢,平静补了一句:“若是一万两白银,儿臣尚能凑一凑,一万两黄金确实无能为力。”穆帝想说什么,看着他脸上大病初愈似的苍白,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既然进了宫,你们就先去给皇后请个安。”他语气威严,不再多说什么,“朕和姬公子单独聊一聊。”容苍点头:“儿臣告退。”姬紫衣被留了下来,容苍带着楚云绯离开皇帝寝宫,去往凤仪宫。凤仪宫里一贯安静,皇后得知战王夫妇求见,连忙让人把他们请了进来。夫妻二人一前一后跨进门槛,像是一对神仙璧人,看得皇后面露艳羡之色,暗自感叹着年轻真好。“儿臣给皇后娘娘请安。”“儿媳给皇后娘娘请安。”“快快免礼。”皇后温和而热情地抬手,“以后到本宫这里来,不必如此拘束。”说着,吩咐左右:“给战王和王妃奉茶。”容苍和楚云绯道了谢,随后相继落座。皇后打量着容苍的神色,微微蹙眉:“你今天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身体不适”“回皇后娘娘。”楚云绯笑了笑,神色比起以前更显得轻松许多,“容苍今天刚解了毒,过程有些凶险,受了些苦楚,好在毒已经解了,以后不会再受到威胁。”皇后大喜:“真的”楚云绯点头。“那真是太好了。”皇后跟着松了口气,随即苦笑,“宫里害人的东西不少,防不胜防,以后定要小心一些才好。”容苍沉默不语,目光落在皇后脸上,不知是得知了自己的身世还是因皇后一贯待人温和的缘故,此时看着她,心底仿佛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波动。只是这些年他早就学会了克制情绪,纵然心里清楚自己是谁的儿子,眼下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们也不必太过着急。知道她过得不错——虽然失去儿子的痛苦无人可替代,这些年她心里的苦楚着实无法用“过得不错”来概括。但事已至此,反而更应该冷静下来。“五公主这两天都在学规矩。”皇后淡淡一笑,“本宫派了宫里最严厉的嬷嬷教她,其他三人也学得不错。”宫里最严厉的嬷嬷,那必然是有些底气傍身的,不是皇后的人就是太后的人。就算容瑾月记恨,也不敢找嬷嬷撒气。不过说到太后……楚云绯压下心头古怪,恭谨开口:“皇后娘娘,太后常年礼佛,一直待在慈安宫不见人吗”“是啊。”皇后点头,“连皇上去请安,太后都不见,比我虔诚多了。”太后礼佛多年,起初几年偶尔还会见见皇上,后来干脆连皇上都不见了。慈安宫里有专门伺候太后的老嬷嬷,也有专门的小厨房,几个厨娘给太后做素食。宫里的庆典宴会,太后一律不参加。楚云绯心里是有些疑惑的,因为她跟容苍成亲时,太后把她身边的熊嬷嬷调给了战王府,若当真不问世事,什么都不关心,又怎么会特意拨个嬷嬷给他们“容苍,本宫想问你们一个事儿。”皇后蹙眉开口,“皇上为何突然任命谢麟做户部尚书”容苍缓缓摇头:“这件事毫无征兆,儿臣不太清楚。若皇后娘娘想知道,儿臣可以代为问问小国舅。”“有空可以跟他聊聊。”皇后语气淡淡,“但是别走太近,当心被人弹劾,对你对他都不好。”“皇后娘娘请放心,儿臣知道该怎么做。”容苍说着,主动站起身,“外男不可在后宫逗留太久,儿臣和云绯先告退。”皇后没留他们,只是命嬷嬷给他们准备了一些补品:“你这带兵打仗的身体,可得好好保重,本宫这里的人参鹿茸你带一些回去。”“多谢皇后娘娘。”夫妻二人从皇后宫里离开之后,一路往出宫方向走去,在宫门口遇见了裕王夫妇。“九弟,九弟妹。”裕王先打了招呼,扶着赵云灵从马车上下来,“你们今天也进宫”容苍淡淡嗯了一声。“我们进去给母妃请个安。”裕王主动解释,一副坦荡磊落的表情,“昨日父皇在朝中宣布了要立储一事,满朝文武已经开始思索皇上中意的储君是谁了,九弟心里可有想法”容苍淡漠:“没什么想法。”“九弟猜不到父皇会立谁”“没什么可猜的。”容苍语气平静,“父皇正值壮年,就算立了储君又如何不代表以后没有变数。”说完这句话,他径自挽着楚云绯的手走向自己的马车。裕王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变数他什么意思“王爷,战王说的是什么意思”赵云灵转头看着楚云绯坐上马车,收回视线,压低声音开口,“父皇正值壮年……他的意思是,就算谁现在做了太子,以后也极有可能坐不上皇位”“就是这个意思。”裕王举步跨进宫门,“宫中局势瞬息万变,往后数十年的事情谁说得准”容苍说的不无道理。现在被立了太子,那就是其他兄弟的活靶子,说不定今天被暗杀,明天遇陷害。还要面对封地上兵强马壮的藩王。不过……裕王眼神暗了暗,他还是想要那个储位,哪怕被人陷害或者遇到暗杀。太子,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依父皇谨慎沉稳的性情,储君一旦立了下来就轻易不会废,甚至还会移交手里的部分权力给储君,在他退位之前尽力培养。谁能拒绝这个诱惑呢“王爷能不能猜到父皇心里的人选是谁”裕王回神,意味不明地说道:“帝心难测。”宸王最近运气不佳,前朝后宫都不怎么样,大有一种要失宠的苗头,可是裕王不敢就此断定他一定会失宠。万一这是父皇的一个障眼法呢万一父皇只是爱之深责之切呢万一父皇只是想以此来试探大臣们的态度呢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敢断定结果。..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