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光伟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如实回答道:“爸爸,现场具体情况我不了解,派出所所长宫小亮是咱们自己人,如果张晓京和子斌产生冲突他会第一时间告诉我,事情应该不像子斌说得那样严重。”
“呵呵,这是欺负我程家式微啊。”
程天雄冷笑道,“中央最近几年打黑力度很大,我们家族只能低调行事,以前我做寿,别说县里了,市里的领导都得来给我送贺礼,他妈了个巴子,这才几年功夫,就敢指着鼻子骂我们老程家了?”
程天雄一拍案板,桌上的酒杯都荡起涟漪,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不敢说话,程子斌在心中暗自窃喜,老不死的一生气,那个叫张晓京的好果子吃。
“爸爸,今天是你六十五大寿,先不提这些不开心的,来来来,大家一起喝一个。”
程家最圆滑最沉稳的程光明站起来打圆场,用余光恶狠狠地剐了程子斌一眼,这个老二真是不懂事,回去得好好教育一顿。
寿宴在尴尬的氛围中草草结束,接下来到了勾兑感情的时候,女人们围坐在一起嗑瓜子讨论护肤心得、奢侈品品牌,男人们聚在一起吞云吐雾,研究时政。
程天雄半隐退之后,程家实际上的话事人变成了大儿子程光明,凭借精明的头脑让程家洗白从商,要钱有钱要势有势,程家的第二代第三代都以他马首是瞻。
“哥,子豪什么时候回来?”
程光伟递给程光明一根高希霸雪茄,程子豪是程光明的大儿子,在省城读b,比他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弟弟强了不知道几倍,是第三代中最有可能接班程氏家族产业的一个。
程光明接过雪茄用喷枪点燃:“快了,最近忙着写论文呢,倒是你,光伟,这么大岁数了也没有个一儿半女,咱们程家后代男丁不旺啊。”
程光伟苦笑道:“生儿育女这种事强求不来啊。”
程光明见左右无人,低声道:“带着弟妹去医院检查过没?是谁的问题?”
“哥,镇上琐事那么多,我现在实在没心思去想这个。”
程光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让自己太累,实在不行就辞职吧,过来帮我,咱们家这么大的产业,没个帮手我还真忙不过来。”
“再说吧。”
……
院子里,程小月正在和程子斌并肩漫步,程小月说:“子斌,姑姑这次必须替你出头,不就一个副镇长么,办他,我从市里给你找两个打手,趁着他下班用麻袋把头一蒙,揍一顿扔进相州河里拉倒。”
程子斌心中一震,他对这个小姑姑的作风再清楚不过了,说一不二,天不怕地不怕,颇有程老爷子年轻时的气质。
“小月姑姑,揍他一顿也太便宜他了,我觉得还是找着他的软肋,汤师爷说的好,杀人诛心嘛。”
“他有什么软肋?”
“我都打听过了,这张晓京在市里有个女朋友,还是干房地产的,我们可以从这个女人身上下手……”
“你有计划吗?”
两人低声窃语商量着龌龊事,最后两手一拍,各自笑了。
“姑姑,前两天咱俩喝完酒……你吃药了么?”
“你放心吧,第二天我就吃过药了,不过你喝完酒还真是猛,我身体差点就吃不消。”
程小月娇嗔道。
程子斌挠了挠头:“这事儿可千万不能让老太爷和我爸知道。”
“我心里有数。”
……
大家聊着聊着,看了眼手表,到时间去给已经去世多年的老大哥程光义上坟了。
程光义是程家长子,早些年被人谋杀,至今找不到杀人凶手。
程天雄年轻时树敌太多,害的不少家庭家破人亡,想杀他的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可惜白发人送黑发人,老子做的孽由儿子还,都是报应。
一家三代人撑着黑伞,手中提着篮子,里面装满了酒食贡品,纸钱在火光中化为灰烬,空气中弥漫着呛鼻的味道。
“老大啊,你喜欢开车,弟弟给你烧辆宾利,你到阴曹地府也得当大哥。”
程光明让程子斌抬过来一辆纸扎的宾利车,在湿润的泥土地上用木棍画了个圆圈烧掉。
“我们一定找到杀害你的凶手。”
大家都沉浸在悲伤的氛围中悼念过世的大哥,谁也没注意到,站在队伍最末尾的程光庆嘴角不自觉抽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