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京说“他哪有什么亲戚朋友,如果张德全真是个人贩子,就他这样的能跑到哪里?”
忽然,张晓京把目光停在墙角一个大箱子上。
以前农村穷,家里都没有衣柜,衣服都是叠好了放进实木箱里,这种箱子几乎每家都有,涂上油漆防腐,传个一百年都没有问题。
如果里面放了贵重物品,还会用一把小锁锁上,类似于后来的保险箱,张德全就对家里这个实木箱视若珍宝,张晓京一旦敢靠近就是一顿皮带。
张晓京上前捏了捏这把锁,锈的很严重,他从院子里倒腾了一把镀锌钢管,很轻易就给撬开。
打开以后,里面没有金银财宝,没有宝石蜜蜡,只有一件深绿色大衣被叠的一丝不苟,静静躺在那里。
张晓京把大衣从柜子里取出来展开,眼神中充满了疑惑、恐惧和不安,仿佛在问“这怎么可能?”
郑雨洁见他脸色不对,问道“这不就是一件普通的大衣么,怎么还放在箱子里用锁锁上?”
“你不懂。”
张晓京一边摩挲这件衣服,一边说,“这是55式将校呢大衣,当年都得是当官的才配发,在那个年代能穿上将校呢大衣的年轻人都是大院子弟,同龄人里的大哥。”
“很多讲京城顽主的影视剧都出现过这种情节,一群人为了抢一件将校呢大衣大打出手,甚至不惜性命,这样说你能明白这件衣服的珍贵性了吧。”
郑雨洁瞪大眼睛张开嘴巴,说“这……这张德全怎么还会有这种衣服,难不成他以前还是个大院子弟?”
张晓京默默看着郑雨洁,说“结合他一口京腔来看,恐怕是的。”
本以为回废品站找到张德全能真相大白,解开身世之谜,没想到他却提前一步溜走了,还留下一件55式将校呢大衣,为整件事蒙添一层离奇。
这个大年初一,张晓京是在思考中度过的,回城路上他让郑雨洁开车,自己坐在副驾上掏出一个记事本,把现有的关键信息都写在上面。
张德全、1988、京城、将校呢大衣、定龙村,最后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上面,无论如何都关联不到一起。
张晓京把记事本合上,揉了揉酸涩的眼,说“不行,任凭我再怎么发挥想象力都不明白当年发生了什么,一个京城大院子弟是怎么到定龙村隐居的,我在其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你说呢郑总?”
郑雨洁说“不要想太多,也许没有那么戏剧化呢?张德全确实是个人拐子,在京城生活了一段时间,拐你的时候顺手偷了件大衣,为了躲避警察就到定龙村了呗。”
张晓京说“那就更不合理了,人拐子偷小孩都是往外卖钱的,他倒好,自己留下来养了,怎么想都不对嘛。”
思维如同一台精密机器的郑雨洁也分析不出其中的逻辑关系,只能闭上嘴巴好好开车。
汽车驶进相州市区,张晓京整个人失魂落魄,思绪飞到了九霄云外,郑雨洁看他这幅样子很是心疼,说“要不要去我家坐会儿?”
“算了,去我家吧。”
张晓京说,“我想静静。”
到了小区门口,郑雨洁把车停好后跟着张晓京一块上楼回家,在这个本该阖家团圆的日子里,两个人都满腹心事,谁也没心思出门凑热闹。
张晓京在阳台抽了不下半盒烟,终于释怀,既然目前想不出结果,自我执着不就等于画地为牢?
起码他现在还有一份体面的工作,一个从哪方面都无可挑剔,堪称灵魂伴侣的女朋友,这趟老家之行并不是没有收获,两个人捅破了窗户纸,以后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谈恋爱了。
张晓京很兴奋,来到郑雨洁身边说“宝贝,我想通了!过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我去给你包饺子吧。”
郑雨洁吓了一跳,说“你怎么了?怎么叫上宝贝了?不会是脑子烧坏了吧,别吓我。”
“不不不,我现在就去调饺子馅,你去和面,咱俩也好好过个年。”
说着他就屁颠屁颠去了,郑雨洁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这人也太善变了,十有八九是双子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