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英原本在做萧毅亲卫队长的时候,早就习惯了察言观色。虽然在笑,但是还是瞥见了林阳的表情,一愣,有些不满的问道:“林师爷,本将军看你心不在焉,可是有什么意见不成?”
林阳一惊,急忙道:“将军算无遗策,老朽岂敢质疑。只是老朽素闻那洪承畴行事谨慎,定然会派人前来查探。老朽担心会被他看出什么端倪,故而有些失神,请将军赎罪。”
萧英冷冷一笑,道:“就算他洪老匹夫看出来我们是在做戏又能如何。他若是真有本事,就带着大军杀过来,本将军一定会杀他一个丢盔弃甲。他若胆子小,不敢出来,本将军就会带着大军杀到淮安城下,活捉老匹夫。偏偏你们这些人懦弱胆小,担心这个,担心那个,难怪当初一箭不发就降了鞑子,真他娘的不像个男人。”
萧英本来就因为这一仗没有打成,心中有气,所以借这个由头发泄心中的不满。
按一般道理来说,人家是降将,刚刚投降,心中还多少有些忐忑和不安,并不能做到完全的效忠。所以,这个时候应该做的就是好言抚慰才对。可是萧英完全不按套路出牌,这番不留情面的一通骂,让刚才还笑容灿烂的柏永馥和林阳都是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其实萧英既然派人做戏给洪承畴来看,那是自然料到他会派人前来悄悄查探的。在出征之前,萧毅也是几次叮嘱过他,洪承畴虽然名声人不齿,但是用兵却只是极为不俗。一定不要骄傲大意。萧英虽然对林阳的话是嗤之以鼻,但是对萧毅的叮嘱却不能不放在心上。所以,在淮安到高邮州的路上,已经派了无数的明哨暗探,只要有人从淮安府前来,肯定是逃脱不了这些哨探的眼睛。
洪大出了淮安城,一路策马疾行,也不珍惜马力,只盼着早早的查探到真实战况回报大人。
他行到离高邮州不到一百里的地方时,就看见不少行人车辆向北而来。他自信观察这些行人,发现其中有不少人都是拖家带口,抱儿携女,一副难民模样。
洪大心中诧异,于是上前询问,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些人都是从高邮城中逃出来的,准备逃往淮安城避难的。
洪大闻言,对于柏永馥书信中的话已经信了一大半。若是城中没有交战或者城池已经沦陷的话,那这些百姓是不大可能逃难出来的。
但是为了谨慎起见,洪大还是向一户人家问道:“这位大哥,现在城中战况如何?”
一个身材瘦小的汉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神情惊慌道:“小哥如果要去高邮的话,我劝你还是回转的好。那城中现在都打成一锅粥了。磨盘大的炮弹到处乱飞,那弓箭射的跟下雨一样,吓死个人了。那城上不断的往下抬死人,很多人都是缺胳膊少腿的,看的我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那定北军真是名不虚传,那士兵一个个彪悍的就跟下山的小老虎一般嗷嗷叫着就往上冲,城下的尸体都堆的快成了小山。不过那柏大爷打鞑子的时候胆小如鼠,这次不知怎么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也是拼了命的跟定北军死磕,那打的叫一个惨啊。”说着还唏嘘不已,好像对那惨烈的战场景象还是心有余悸。
洪大听到这里,心中已经信了八分,但是他毕竟还是要亲眼看到才觉得放心一些。谢过那瘦小汉子又急忙催马向南而去。
他不知道的是,待他离去后,那刚才答话的瘦小汉子却盯着他的背影,眼中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跟他一样表情的,在这个难民队伍中还有不少。
这些人自然就是军统司的密探间谍了。这次的战事,军队是明面上的布置,军统司则是战斗在秘密战线上。刚才的那个汉子和其他的密探都是军统司新招的外围力量。
谢虎子向萧毅提过人手不足的问题之后,萧毅便答应他让他在这次从军的青壮中优先挑选人手,补充军统司的力量。
这次派出来作为暗探和密谍的都是原本籍贯扬州府的人,而且都是心理素质比较好,而且机智灵活之人。饶是洪大胆大心细,考虑周密,也不会想到这些人都是定北军的暗探。
洪大策马疾行了一阵后,马匹已经口吐白沫,明显脱力。无奈之下他只好弃马步行。南船北马,江南水路纵横,人们出行多是坐船。所以马匹在市面上出售的极少。而且现在是战争时期,就算有几匹马都被军队给征用了。洪大虽然带着不少钱财但是却买不到马,只好买了一匹倔驴骑着上路了。
他骑着那头倔驴一路颠簸,终于在第二天的中午时分赶到了高邮州的二十里外。这一路上依然见到了不少的难民从高邮州的方向向北而行。从他们口中得到的消息来看,高邮州依然还在柏永馥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