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者的世界和俗世既密不可分,又彼此互不相通。修行者也会出现在俗世之中,他们与普通人之间却不会有太大的交集,因为他们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一群普通人里面,存在一名修行者,那么他绝对是最受人关注的,不论再怎么隐藏也是无用,因为两者气质完全不同。
在这一刻,两个人对视的那一刻,好像整条街巷便已是空的,那些行人全部消失不见,所有杂乱声音也都归于寂静。
“我一直在等着你,但你貌似很忙。现在芜南巷重建事宜已经完成,你我之间的约定也该兑现了吧。”
“单纯的切磋?”苏扬看着楚惊天,疑问了一句。
“并不单纯。”楚惊天摇摇头,说道:“沐海风是我来洛阳认识的第一个人,也是我唯一的朋友,这场切磋,并非关于你和我,也包括沐海风,所以这并不算切磋,而是生死之战。”
“沐海风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的确让我感到很意外,因为我一直都认为,他根本不需要朋友。”
苏扬轻叹一声,道:“沐海风这个人以自我为中心,他的心里只有自己,其他一切都是虚妄,唯一可能被他记在心里的便只有敌人。但不论是什么人,终究都会变的。沐海风似乎也并非我所想的那样,原来他也可以真心去交朋友,甚至真正喜欢上一个人。”
“人生得一知己,夫复何求?”苏扬看着楚惊天,道:“我理解你的想法,但其实没必要这样,我可以和你打,但我不想杀你,同时也不想被你杀死。”
“我也不想死,但这一战却非打不可。”
楚惊天微微蹙眉,道:“你杀死了谷德,一个问神境界的强者,按理来说,我不应该再来挑战你,因为这相当于是来送死。
我游历天下,却尚未看破生死,舍生忘死对上畏惧生死,人怕死,但是蚂蚁不怕死。
蚂蚁们舍生忘死的朝人冲去,人只需要轻轻一脚就可以把蚂蚁解决掉了。
这是力量上的巨大差距。
我身为人,又怎能连蚂蚁都不如?这并非是寻死,而是一种修行,一种道。就算我死在你手里,我依旧是心安的,但我若是选择逃避,那我这一生便会活在痛苦之中。
那种痛苦,我自幼便一直在经历,所以我很讨厌。我敬重的师父,敬爱的老乞丐,和唯一的朋友,沐海风,他们全都从我身边离开。
这种孤独很难熬,我誓要惊天,改变自己的命运。但自我踏上修行路开始,其实我的命运便已经改变了。说实话,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为何而活。因为能够让我活下去的信念,已经一个个破碎。
与其在迷惘中前行,倒不如只看眼前,我需要有一个结局。”
苏扬默然不语。
紧紧盯着楚惊天的眼睛,他的眼睛很透亮,因为他的内心很坚定,他是认真的。
苏扬当然没有理由再去拒绝。
因为这是一位真正强者的信念。
他很苦恼,因为他对楚惊天没有杀意,后者对他也同样没有。
但这却是一场生死战。
没有杀意的战斗,自然会很烦闷,因为这并不是切磋,苏扬有些不知道这一战应该怎么打?
春意渐近,但寒意却仍刺骨,而苏扬却觉得空气里莫名的有一些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