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脚还好利索,不好久站,我等着就是了。”石母刚说完,借着天上微弱的月光看到有一个人影晃晃悠悠地过去,心中一喜道:“凌姑娘,你瞧瞧,那是不是石生?”
凌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仔细辩认了一番道:“大娘,是郑叔,不过石生是与郑叔一道去听差的,郑叔既然回来了,那石生也快了。”
石母点点头,然而不管她怎样的左顾右盼都没看到郑叔以外的人,倒是郑叔走到了她们跟前,顶着一张在月色下惨白不堪的老脸道:“老嫂子,出事了。”
石母心中一惊,赶紧扶住门框颤声道:“他叔,出什么事了?石生他人呢,为什么没跟你一道回来?”
郑叔将今夜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当石母听说石生偷了候府的玉佩,要赔三百两银子时,一口气缓不过来,当场晕了过去。
郑叔和凌若两人手忙脚乱地把她扶到床上,又是掐人中又是灌热水的,折腾了好一阵子总算把石母给弄醒转过来,她醒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儿子绝不会偷候府的东西!”
郑叔坐在床边愁眉苦脸地道:“唉,老嫂子,我也不信啊,可候府的人一口咬定了说是石生偷的,咱们拿什么跟人家理论啊?候府的人说了,要不拿三百两银子赎人,要不就上衙门!你说,你说咱们到哪里去凑三百两啊,而且他们说了只给三天时间。”
石母之前听到郑叔说候府的人将石生一顿毒打,怒道:“抓贼拿赃,他们根本没在我儿子身上搜到那对什么玉佩,凭甚就说是他偷的?”
“是那个叫小香的丫头一力指证,再说……老嫂子,候府是什么人家,在这青江镇就是土皇帝,他们说一个人有罪那就有罪,就算去了衙门县太爷也是帮着他们说话,我可听说县太爷见了候老爷还得恭恭敬敬喊一声老师呢。”
“就算这样也不能胡乱冤枉人,还将我儿子打成那样!”石母一想到石生遭人毒打,就心疼的不得了,再加上又想起二十年前的往事,愤然道:“见官就见官,身正不怕影子歪,我就不相信这个世上没公理可言!”
“唉,老嫂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的身份,贱籍啊,带着这个身份走到哪里都是理亏,上衙门那得先罚二十水火棍,那些衙差一个个都心狠手辣,没有银子打点他们就往死里打,我怕真要是闹到衙门,还没等开堂,石生就死在他们手里了!”郑叔话语间透着一种难言的沉重。
“贱籍!贱籍!又是贱籍!到底我们这些贱民什么才能熬到头。先人犯错与咱们干,凭什么咱们这些人一出生就要被烙上贱民的烙印!”石母越说越激动,用力拍打着床榻。
“石大娘,你先不要激动。”凌若一直都知道不论前朝还是本朝,都有贱民的存在,但并不曾有过什么深切的体会,直至这次被石生所救,住在石家一个多月,她才真正体会到贱民生存在这个社会上是何等艰难。
清贫、艰辛,这些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整个社会的岐视,没人理会他们,不管受了怎样的委屈都只能咬牙隐忍,因为他们无处去申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