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太医看过后,胤禛确是中了暑,体内积了太多热气无法排出才会晕倒,服过药后歇几天就没事了。但太医也悄悄说了,胤禛因为经常熬夜批阅奏折,身体底子不好,以后要尽量避免劳累。
这一场求雨,终以无效而告终,天依旧无比晴好,连一丝云彩也没有,如火的骄阳似要把大地烤干一样。
允禟更是将胤禛在天坛是求雨遂晕倒的事情宣扬了出去,想要让胤禛成为天下人的笑柄。可是这一次,他同样算漏了,没有一个百姓因此笑话胤禛,反而感激胤禛为他们所做的一切,京中百姓最近所能领到的水从一壶变成了两壶,多出来的那壶水,他们从来派水的官吏口中知晓是因为皇帝下令宫中削减用冰,将多出来的冰化水供他们饮用。
帝以心待臣民,臣民又怎会不懂感恩,所以尽管这一次没有求来雨,他们也依旧对那位关心民间疾苦的皇帝充满了感激之情。
而这也造就了有史册记载以来极为少见的一幕,尽管京中旱灾日趋严重,逃灾者却屈指可数,大部分百姓依旧做着自己该做的事,他们相信紫禁城中的皇帝一定不会让他们渴死,也相信老天爷总有一天会下雨。
相比于百姓的乐观,胤禛心中却是沉甸甸的,附近的水源已经几近干涸,井水也不断下降,如今大部分是靠十八座冰窖在支撑,可是冰窖每日的支出已经远超过平常时候,存冰量正在急剧下降,连皇宫用水都开始出现短缺。去更远的地方取水,已经成了必然之势。只是有水之地,不是路途遥远就是道路难走崎岖,运送不易,如今一切已经准备妥当,就等胤禛定下取水之地。
对着描绘详细的地图许久,胤禛终于有了决定,伸手一指道:“就去平州取水,那里虽然远了一点,但相对道路较宽,又有刚修的官道,水车运送方便,不易出问题,争取在五日内来回。”因为水车过于庞大,不能疾驰,否则还能再快些。
见胤禛有了决定,一直等候在底下的张廷玉拱手道:“嗻,微臣这就去办。”
待其出去后,胤禛往后一倾,眉宇间是挥不去的愁意,与此同时,屏风后面有环佩声传来,却是凌若。她原陪着胤禛在批折子,适逢张廷玉进来,便去屏风后避了一会儿。
凌若伸手轻轻抚着胤禛紧皱的眉宇,柔声道:“皇上别太担心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胤禛握了她的手,闭目道:“上天一日不降雨,朕就要担心一日。用水尚且可去外头运,可是今年附近一带的粮食却是救不活了,等到冬时,怕是市面上会出现哄抢粮食的情况。一旦被、奸商囤积起来,百姓便要饿肚子了。”
“粮食可从江南那边运进来,之前囤在粮仓里的粮食也可以用,虽说是陈年的,但总好过无粮可吃。”凌若的话引来胤禛一阵苦笑,“年羹尧领兵在外头打了半年多的仗,粮仓里囤的粮食早已用得七七八八,剩下那些有等于无,根本起不了大用。至于说运粮,也要等江南这一季的粮食收下来后再做定论。”
世人皆以为身为皇帝者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岂知为皇帝者要操心劳神的事也更多,更别说这些年各地频发灾难,连京城也又是地震又是旱灾。
“前些日子,李维钧上折说想实行丁银摊入田赋一并征收,不再像以前那样按人丁、地亩双重征收,减轻无地和少地的百姓,朕瞧着挺好,本想渐行推广,可这旱灾一出,江南及湖广一带的粮食就必不可少,为免有人趁此闹事,只能先缓缓再议。”说到这里,胤禛又是一叹,“这么大一个国家,朕一人管着实在是说不出的累啊,偏还有人从中捣乱,真不知他们的心是不是铁做的。”胤禛手中密探暗布,对于允禟故意将自己在天坛上祈雨晕倒的事传扬出来,知之甚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