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舒穆禄氏去往坤宁宫的时候,纳兰湄儿已经站在养心殿中。两人面对面,却一直不曾说话,似是不知从何说起,又何不知该说什么。
许久,纳兰湄儿退开一步,屈膝道:“臣妇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起来吧。”短短三个字,于胤禛而言却含了无数种复杂的情绪在里面,“朕没想到你会来见朕。”
纳兰湄儿低头道:“是,臣妇自己也没想到。”
“你来见朕,是为了允禩的事?”胤禛甚至都不用想,便猜到了纳兰湄儿的来意,她嫁为人妇二十余年,只在允禩出事的时候来见过他一次,而今自然也不会例外。
“是。”随着这个字的响起,纳兰湄儿忽地提裙跪下道:“臣妇恳请皇上开恩,饶恕允禩一命。”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在胤禛意料之中,然意料归意料,亲耳从纳兰湄儿口中的到那些话,仍然令胤禛胸口隐隐作痛,“你知道允禩都做了些什么吗?”
“臣妇曾去宗人府大牢见过允禩,知道他曾犯下难以饶恕的大罪。”纳兰湄儿艰难地说出这句话,旋即又紧张地道:“但他只是一时糊涂,臣妇去见他的时候,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不已,请皇上看在他知错的份上,也请皇上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饶过他一命。”
“允禩会后悔?”胤禛失笑地摇头道:“湄儿,自你还在襁褓中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朕,你觉得朕会相信这话吗?允禩这个人,要么不做,做了就绝对不会后悔。”
纳兰湄儿死死咬着下唇,她知道骗不了胤禛,却没想到刚一出口便被他识破,一时跪在地上不知该说什么好。
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娇弱身影,胤禛长叹一声道:“湄儿,你应该知道福州这场人祸害死了多少无辜百姓,也应该知道朕的儿子被谁所害,你要朕放过允禩,那谁又来放过朕的儿子还有千千万万的无辜百姓?”
在被咬得青白的唇色中,纳兰湄儿落泪道:“可是他们已经已经死了,就算皇上杀了允禩,他们也不会活过来,但皇上却会背上残弑兄弟的恶名,而臣妇也会失去夫君,变得孤零零一人。皇上,求您念在与臣妇相识一场的份上,开恩饶过允禩吧,臣妾真的不能没有他。”
面对她的哀求,胤禛无言以对,良久,他亲手扶起纳兰湄儿道:“就是因为与你相识一场,朕才没有责罪于你,至于允禩,他犯的罪太大,朕若恕了他,如何向天下人交待,如何向弘历交待?湄儿,从今往后,忘了允禩这个人,好好过你的日子,至于你两个儿子,朕不会要他们的命,你可以放心。”
纳兰湄儿不住摇头,扯着胤禛的袖子泣声道:“臣妇与允禩二十年夫妻,岂能说忘就忘,其实允禩生死就在皇上一念之间,求皇上开恩!求皇上开恩!”说罢,她又强行跪了下去,伏在地上哀泣不已。
这一次,不论胤禛怎么说她都不肯起来,胤禛摇头道:“湄儿,没用的,这一次允禩错的太离谱,不论你怎么求朕,朕都不会恕他的。”
他的话令纳兰湄儿心生绝望,仰头垂泪道:“四哥,你当真一点情份也不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