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行宫离此还有一段距离,所以又改乘马车,数十里的路,一路行来,却不见纤尘,且隐约可以闻到香气,瑕月心知,必是祟德一早命人扫水净街焚香之故;可见为了迎接弘历此次南巡,他真是做足了功夫。
待得下了马车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座三院九进的宫殿,原是一座龙王庙,于康熙二十三年改建为行宫,之后又几番扩建,方才有了今日的规模。
在弘历入行宫安顿之后,祟德又再一次率众官员行礼,之后方才退下,弘历亲自扶了凌若来到东宫正院之中,里面种有柏、柿、桐、椿、槐、杨六树,取“百市同春”、“百世怀杨”之意;除之外,还有附属的东廓院,里面亭台楼榭、小桥流水,除了常见的牡丹、芍药之外还种着许多奇花异草,煞是好看,有几样连弘历也认不出来。
弘历将之看在眼中,满意地道:“儿臣记得皇祖父在世时,曾与儿臣说起过此处行宫,皇祖父来时,行宫可没像现在这样好。”顿一顿,他又道:“此处如此清幽雅致,正适合皇额娘静养,看来这个祟德倒是费了不少心思。”
凌若笑一笑未说什么,待得进到大殿后,道:“皇帝,你觉得祟德做的是好还是不好?”
弘历一怔,道:“他事事思虑周到,又将行宫打理的如此妥当,自然是极好,难道皇额娘还有何不满意吗?”
凌若摇头道:“不是不满意,而是太过满意。”
弘历思虑片刻,始终想不明白她的话,只得道:“恕儿子不解皇额娘之意。”
凌若看了他一眼,道:“皇帝出行之前,曾传旨告诫地方:力屏浮华;时时思物力之维艰,事事惟奢靡之是戒;祟德为了讨好皇帝,兴师动众,扫水净街甚至焚香,又将行宫百般修缮,移来这无数奇花异草,这不是浮华奢靡是什么?”
弘历闻言,有些尴尬地道:“指不定行宫早有修缮,祟德只是稍加打理罢了。”
凌若摇头道:“先帝在位十三年,从未南巡,行宫空置,又怎会去修缮,想来是这次知晓皇帝南巡,所以大加修整,瞧瞧这柱子,漆的颜色如此鲜艳,分明是新漆上去的。”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弘历一眼道:“皇帝,先帝在世时最不喜欢浪费奢侈,他平日用膳,连一粒米都不愿浪费,因为他知道,这些都是百姓滴着汗水辛苦种出来的。”
弘历沉默了一会儿道:“儿子住的寻常一些不打紧,但是皇额娘……”
“哀家知道你有孝心,哀家不是没吃过苦的人,如今这日子对哀家来说,已经是福中之福,所以不需要再怎样,明白吗?另外,你南巡是为了体百姓疾苦,视各地官员,切不可游玩享乐,你是这样,哀家也是这样,否则你皇阿玛在天有灵,定会有所不愿。”
弘历愧疚地道:“是,儿子明白,儿子定会严加申斥祟德,并责令之后几处地方官不许再兴师动众,劳民伤财。”
“皇帝明白就好。”凌若接过水秀递来的茶道:“对了,皇帝与皇后可是出了什么事?”
弘历面色一滞,旋即道:“儿子与皇后很好啊,皇额娘怎么这么问?”
“哀家听说昨夜里,皇后住处传来争执之声,今日皇后眼睛红肿,看向皇帝时,有几分惧意,可是起了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