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桂心思虽然不及兆惠细,却也看得出弘历有心事,当下道:“皇上,可是有什么事?”
“没什么。”弘历随口说了一句,道:“朕突然很想喝酒,你陪朕喝几杯。”
见弘历不愿说,阿桂也不愿多问,取来酒陪弘历喝,然他刚喝了一口,弘历便已经将一杯饮尽,连着几杯下来,阿桂不敢再替他斟酒,劝道:“皇上,您这样喝很容易醉的,要不然微臣让人做些菜来,然后再对饮。”
弘历闷声道:“不必了,倒酒!”
阿桂无奈地替他斟酒,待得一壶酒喝尽,弘历仍嫌不够,让阿桂再去取几壶来,这一次阿桂说什么也不肯,道:“皇上一路行来,本来就已经颇为辛劳,再这样大饮,万一伤了龙体可怎么办,您若是有什么不愉之事,不妨与微臣说说。”也只有曾与弘历出生入死的他敢这样直言相谏,换了一个人,哪里敢说这些可能触怒龙颜的话。
弘历抬起未见醉意的双眼,冷声道:“朕叫你去取酒没听到吗?还是朕现在差不动你了?”
“微臣是为皇上好,皇上不宜……”阿桂话未说完,一个青玉酒盏已经“呯”的一声摔在地上,碎裂成无数小块,耳边传来弘历的厉喝声道:“朕叫你去取酒,哪里来这么多废话,若是不愿,就滚出去再给朕换个人来?!”
阿桂正欲言语,兆惠从外头走了进来,看到满地的碎瓷片,他不动声色地跪下道:“微臣见过皇上,皇上万福!”
他话音刚落,阿桂便道:“你来的正好,赶紧劝劝皇上,才刚到行宫,就喝那么许多酒,若是喝醉了可怎么办?”
“皇上……”兆惠刚开口,便被弘历喝止,“朕现在不想听你们说,取酒来!”
阿桂待要再劝,兆惠已是强行将他拉了出来,随后低声道:“这会儿劝,只会越劝越糟,还是听皇上的,去取酒来吧。”
阿桂瞪了他一眼道:“你这家伙,皇上只是斥了一句,就把你吓成这样了吗?真是没用,罢了,你不敢,我自己去劝。”
兆惠拉住他没好气地道:“你这头蛮牛,白长了这么大个脑袋,却是一点脑子都不会动;皇上明摆着是想一醉解千愁,咱们就算劝干了口水也没用,反而会触怒皇上;不过,身为臣子,是该勇于直谏,但现在这样,叫以卵击石,纯粹是找死!”见阿桂一脸不认同地样子,他叹了口气,道:“皇上是天子,但他同样是人,也有他的喜怒哀乐,你正生气的时候,人家叫你不要生气,你做得到吗?”
阿桂憋了半天,道:“皇上若有什么烦心之事,大可说出来,咱们与皇上曾经同生共死,必定是会帮他的,何必憋在肚子里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皇上不愿说,咱们总不能逼着他说吧;设身处地,若换了是你,你愿意吗?”
阿桂挠了挠脑袋,道:“这有什么难的,说就说。”他一向是个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不会那么许多弯弯,但是他在碰到大事时,却颇有几分精明,这一点连兆惠也是承认的。
兆惠连连摇头道:“真是对牛弹琴。”顿一顿他又道:“总之现在你依着我的话去做,赶紧去拿酒,然后陪着皇上一起喝,别的什么都不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