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烙了一夜的大饼,早上闹钟刚一震动,我就醒了,爬起来,胡乱洗漱了一下,见镜子里的双眼皮肿成了单眼皮,赶快又用双手鞠起一捧水把双眼湿润了一下,为了不影响洪顺宁休息,我拖着箱子轻轻的走下楼去。
出了工厂大门,我站住了,抬起头来再一次仔细看了看这个我呆了半年的地方,几只麻雀蹲在墙头上,干巴巴的肉红色小爪子灵巧的攥住上面的铁丝,小脑袋在脖子上的羽毛丛里一伸一缩的弹动着,忽然一阵风儿袭来,树叶子却哗啦啦啦抖索起来,惹得墙上的小麻雀们不时的发出“啾啾啾啾”的叫声。
再见了,这个让我在这么短时间里就品尝了酸甜苦辣的地方,这个给了我踏入社会第一个机会的工厂,这个让我人生第一次拿到工资的工作,不过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时间还早,为了省下三块钱的摩托车费,我迈着大步,走了五里路来到了坪西路口,坐车来到了龙岗汽车站,赶上了6:20的第一班去广州的车,在等车的空挡顺手买了一张当天的《深圳特区报》塞到包里。由于是第一班车,时间尚早,所以车上的人并不多,我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每次坐车,总是偏爱紧临车窗的位置。忙不迭地坐下,静静地等待车开的那一刻。不知不觉中,对面停泊的汽车,不相识的陌生旅人以及静默而立的站牌景观,从眼前缓缓地滑过,一场期盼已久的旅程就这样在汽车缓慢前行的节奏声中拉开了宽大的帷幕。
年前来深圳的时候是晚上到的,当时只有兴奋和惊讶,所以也没有仔细看看广深路两边的风景,虽然昨夜一夜未眠,但是回乡的激动之情难以自已,全无睡意,未及留神,窗外一栋栋的厂房,路边挺立茂盛的大树小草,还有,远方若隐若现的高楼,已在视线中一一飞奔登场,又转眼间呼啸而去。
宛若一帧帧流动的风景,看似雷同,却又处处闪动着活跃的美感,又好似一幅徐徐展开的水墨画卷,总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呈现眼前,或枝头扑楞而起的轻盈飞鸟,或偶尔一处路边的不知名的惊艳花朵,对我这个刚在改革开放最前沿奋斗了半年的来自农村的穷学生来说,一份久违了的清新与自由扑面而来。
伴随两边的风景不时的飞速闪过,很快车子上了虎门大桥,进入广州市区的时候正好赶上了上班早高峰。再加上今天正巧是礼拜五,可能上班的人都盼望着今天早点去公司把工作完成,然后早点下班,去和家人,和爱人度过一个愉快的周末吧,因此都起得很早,没成想导致了市区堵车非常严重,大家都停在了路上。
当汽车慢慢的以龟速蠕动到火车站的时候,已经快了,这也给我提了个醒,以后再到广州来坐车,可一定避开这上下班的早晚高峰,不然遇上大堵车可就倒霉了。而且后来确实发生了这样的事,不过不是我,是我的同学林月,她就是掐着点过来的,结果路上堵车,没有赶上火车,只好改签了第二天的票,在广州住了一晚。
今天早上,光顾着赶路,在龙岗时候也没有什么胃口,本想着到了广州后早饭午饭一勺烩了,谁知道路上耽搁了这么久,五脏庙早就开始“咕咕咕”的抗议了。出了流花车站,出门往右看到一家粉店,赶忙进去要了碗米粉,吃完后直奔火车站,找候车室,等待,检票,上车,找位,放包,喘息,开车,睡觉。
醒来时候,胳膊都枕麻了,右边半边脸疼得厉害。看看表已经了,起来洗洗脸,照镜子时发现右边脸上印了几道深深的印迹,拿毛巾蘸了热水揉了半天。肚子饿了,唉,这米粉真不压饿,于是,赶快爬上行李架,打开行李箱,拉开一个小口,准备把梓彤买的方便面拿一盒出来,摸了一下,感觉不对劲,赶忙把拉链拉开,一看在盒子底下压着一沓钱呢,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梓彤昨天晚上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塞在里面的。
哎,这个臭丫头,不听我的话,最后还是把钱留给了我了,真不知道她自己这段时间要怎么过啊?等我回去后非得好好的说说她不可,可是现在也没有办法了啊,只能先拿着吧。吃完面,再看外面已经夜色降临了,华灯初上,问一下旁边的人,说已经进英德站了。
同座的几个人拿出扑克牌,邀请我加入,四个人便打起了升级,结果我和对家今天牌运特别好,我们第一圈打到a了,他们还在打5,等到我们第二圈也到a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有点困了,不想打了,闭上眼睛,靠在座椅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