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行迈着还没来得及脱鞋的长腿,在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却发现声音来自于一楼的客房。
男人顿住了脚步,因为担心而变得急又短的呼吸渐渐沉了起来,一双幽深似寒潭的眸子里,凝聚起了暴风雨。
在短发上聚起的雨滴,顺着他冷硬的侧脸线条,流到了紧绷着的下巴上,重重地砸落在地。
片刻后,男人才终于动了动颀长笔挺的身躯,转身走向了容易所在的客房。
“先生”等在门外的女佣,纷纷礼貌地弯腰行礼,很快一一离开。
顾景行斜睨了站在一旁着急不已的容易一眼,在心里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没有再给容易探索他眼神的机会,转动了门把,走进了容易的房间。
“砰”的一声,关上的房门,再一次将容易孤零零地阻隔在了门外。
他想跟着一起走进去的脚步,硬生生地愣在了原地,英俊到张扬的脸上,溢出了一抹苦笑。
是啊,现在这个时候,能毫不避讳陪伴在言言身边的,只有顾景行
因为他们是最亲密的夫妻,而他,却只能在门口等着,候着。
容易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或许,他真的该把管家的话放在心里,真的应该尽快搬出去,真的不该再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客房内,顾景行看着毫无意识躺在床上的女孩,心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攫住,疼得他怎么也透不过气来。
“怎么回事!”男人压低了嗓音,几乎从齿缝中磨出这几个字,笼罩着一层雨水的身躯上,像是带着一层来自地狱的暗黑之气,使得房间里的温度和气压都跟着骤降了下来。
王医生自然感受到了身后那足以使方圆几百里寸草不生的杀气,只是愣了两秒钟,很快就接着帮慕言蹊检查着。
“先先生”管家没想到顾景行会这么快回来,更没想到他此刻的滔天之怒远比她预期中的还要来得猛烈。
无论怎么说,太太在家里晕倒,她这个当管家的逃避不了责任,更何况还是发生在容先生的房间里。
“先生”管家上前几步,走到了顾景行的面前,始终低着头,双手紧紧揪住了衣角,战战兢兢的道,“太太太没淋到雨,一回家就跟容先生在聊天我正在厨房给她准备参汤就就听见容先生在喊人结结果就看见太太晕倒了”
顾景行痛苦地闭上了双眼,放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了起来,指节泛着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不该让宝贝儿自己一个人回家的,什么给她需要的空间,都是他自以为的。
他就应该寸步不离地陪着她守着她,不让她在他看不见的时候,有任何像这样的意外发生。
“先生,太太没什么事”检查结束的王医生,没来得及收拾,率先转过身汇报道,“应该是压力太大了,情绪不太稳定,加上是在生理期,所以才会晕倒,好好调养就可以了”
顾景行的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下一秒,眉心却拧得更重了。
情绪不稳定他可以理解,在餐厅的时候,是他失控,惹宝贝儿生气了。
可是哪来的压力一说?
按理,季擎宇在工作上,是没有理由为难她的,那宝贝儿又哪来的压力
顾景行感觉自己的心,再次泛起了钝钝的疼。
无论是什么压力,他都会一一替宝贝儿挡下,不让她承受分毫。
顾景行迈开长腿,朝着床边走了去,王医生急忙站起身,给他让出了位置。
男人走到了床边坐下,帮女孩把衬衫纽扣一颗一颗地扣好,没有帮她盖被子,而是将掀开一部分的被子彻底掀开,起身准备将她抱起。
刚俯下身,触碰到女孩的顾景行,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下了去抱她的动作,将自己身上沾了雨水的黑色西装脱了下来,随手递给了一旁自责不已的管家。
管家急忙接过了外套,跟着抱起女孩的顾景行,一起走出了房间。
慕言蹊这一觉,睡得又沉又长,就连醒来,都是被干哑到了极致的感觉唤醒的。
卧室的遮光窗帘把窗户捂得严严实实,醒来的时候,几乎是陷在一片黑暗中。
慕言蹊打开床头的台灯,抬手摸了摸晕乎乎的脑袋,半晌才恢复了些许清明。
昨晚的画面,一幕幕在脑海中掠过。
她晕倒在了容易的房间里,而此刻,正只身在卧室里,身旁平整的被褥和枕头,宣告着顾景行昨晚并没有回来睡觉。
慕言蹊失神了好几分钟,心沉下去了几分,有着闷闷的疼,在心底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