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诸葛军师来访。”杨雷正在房中歇息,忽地有军士来报道。
“诸葛亮?!”杨雷一惊,心中暗道,他来找自己干嘛?心里虽然胡思乱想,口中已然说道:“快请!不,某亲自去迎。”言毕起身,便欲要出门去迎。
“将军却是礼重,亮何德何能,敢劳将军亲迎?”诸葛亮一声长笑,声音正在门外。
杨雷一怔,朗声笑道:“军师倒是爽快。”言毕,诸葛亮已然走了进来,手里握着那把四季不离的羽扇,颇有几分高人模样。
“亮不告而来,还望将军恕罪。”诸葛亮见杨雷正在打量自己,便即笑道,轻摇羽扇,微微颔首,颇有国士之风。
“军师说的哪里话?”杨雷笑道,“军师大驾光临,吾深感荣幸啊。军师请坐。”
诸葛亮亦是一笑,便分宾主坐下。诸葛亮坐了客位,杨雷自是坐了主位。二人落座,杨雷便问道:“军师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要事?”
“非是其他,乃是问当今天下大势矣。”诸葛亮笑道。
“军师有经天纬地之才,难道看不出天下大势乎?”杨雷闻言,不由的摇头笑道。
“亮虽然自诩有管仲乐毅之才,然亦是难以赶得上将军之文可提笔安天下武可上马定乾坤之言矣。”诸葛亮笑答,“观将军自从主公以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更兼一手创立云龙书院,此方是主公百年大业之根基矣。故而文才武略,可谓天下第一矣。”
“军师谬赞了。”杨雷闻言不由笑道,“吾文不如诸位军师,内政不及子布长文,经济不如子仲,武艺更不及诸位哥哥并温侯孟起汉升等人。军师说我是天下第一,实在谬赞了。”
“亮并无谬赞之处,单论一方面,将军虽说皆能今天下前列,然综合起来,这第一非将军莫属。”诸葛亮正色道,“故亮特来请教一事。”
“请教不敢当,军师请讲。”杨雷急忙道,至于那个天下第一,直接略过不提,权当自己没听见了。
“亮敢问将军,大军迟迟不过黄河,可是要保主公登基?”诸葛亮倒也不客气,直截了当。只这一句话,便让杨雷面色一肃。
杨雷闻言,默然半晌道:“军师以为如何?”
“主公早晚当登基,但非是此时。”诸葛亮见杨雷如此答,心中自是明白,当即笑道,“亮以为当先灭曹贼,尔后再谈论大事。如此方能水到渠成。”
“军师跟随大哥身边,岂不知大哥为人乎?若真的迎回陛下,大哥又岂肯登基?”杨雷淡淡道,“且到那时,大哥仁义之名,皆毁矣。”
“那将军以为,现在就可以让主公登基了么?”诸葛亮闻言不由的摇头笑道。
杨雷默然,良久乃道:“主公若是不肯披上龙袍,恐怕三军将士无有进军之心矣。”
诸葛亮一惊,脸一本,正色道:“将军万万不可如此。”
“军师此是何意?”杨雷看诸葛亮如此严肃,心中不由的惊讶起来,连忙问道。
“将军可知自己功绩如何?”诸葛亮不答反问道。
“某自徐州跟随主公,大小战事不可胜数,这功绩自然是有的。”杨雷闻言,昂然道。这点没什么可谦虚的,毕竟都是事实。
“将军自徐州跟随主公以来,先立九里山大寨为徐州西北屏障,更在其中为主公训练精兵。而后迫降吕布,使主公尽得温侯之麾下军马部将。其部下臧霸张辽皆是大将之才,此乃是主公之绝大收获。而后定青州,平淮南,定扬州。更是为主公立下赫赫战功。而后荆州亦是为将军所取。如此一来,将军一人便已然尽取青徐荆扬四州之地矣。如今兖州亦是将军与君侯合力取之。最为重要的是将军为主公创办云龙书院并九里山练军之地。如此功绩,莫说管仲乐毅,便是当年韩信,亦不过如此而。”诸葛亮缓缓道,“而今将军身督青徐扬三州军政,更兼交州之孙权亦是将军姻亲。手下握有大军五十余万,部将上千员,其余谋臣名士亦是无算,如此之势力。若是强逼主公进位,与兵谏何异矣?且将军似乎已然说服君侯,共行此计矣。如此,将军与君侯联手,已然占据天下一半矣,且皆是富庶之地。如此一来,一旦强逼主公进位,主公心中当如何想?”顿了顿,看了看杨雷有些阴晴不定的面孔,又道:“亮此番言语,却是交浅言深了。只是此事有关吾军内部稳定,不得不言而。”想了想,又加了一把火,道:“另,水军一众将领,皆是江东旧部。水军正副都督,亦是将军交好之人。如此,一来,万里长江并黄河,亦是将军之势力所在矣。如此威势,若是强逼主公,主公定然进位。然将军之身家性命可危矣。”
“吾乃主公结义兄弟,主公岂会如此待吾?”杨雷闻言,勉强笑道。
“将军可知高祖与西楚霸王项羽亦是结义弟兄矣。”诸葛亮闻言不由的笑答,在他看来,杨雷这句话实在是有些白痴。
杨雷已然听得浑身上下不停地冒冷汗了,良久乃道:“如此说来,却是某思虑不周了。只是若不在此地称帝,一旦迎了天子,主公尚能称帝乎?”
“吾听闻天子自幼聪慧无比,必然知道会如何做。”诸葛亮闻言笑道,“且即便主公不欲称帝,便为文王又有何不可呢?”
“军师之言吾已然明了,此事吾尚需与二哥元直等人说明。”杨雷颔首道,“只是军师此来,莫不是就为此事么?”
“非也,吾久闻将军大名,故而特来拜访。”诸葛亮笑道,“不知将军为何一心要往邺城见曹操。须知此事十分凶险,一旦事情不成,将军难免有杀身之祸啊。”
“某与曹操对阵多年,却是不能与其闲聊,故特请命往邺城与其畅谈而。”杨雷闻言,微微一笑,当即答道。
诸葛亮闻言不由的皱了皱眉头,很显然杨雷没有说实话,自己先前那番人情等于白送了,不过诸葛亮也不气馁,闻言便道:“将军如今还一心要与曹操议和么?养虎为患乃是大忌啊。”
“今日厅堂之上,主公已然心意已决,军师难道看不出么?”杨雷闻言不由笑道。
“既然如此,某告辞便是。”诸葛亮闻言便道,起身后,脚步却是一顿,道:“若是曹操退往辽东,恐怕守牧幽州者非将军莫属了。”
杨雷本已起身相送,闻言不由的身形一顿,待要拉住诸葛亮好生再讨论一番,诸葛亮已然洒然而去,甚是风度翩翩。看着诸葛亮隐入夜幕,杨雷忽然觉得身上一阵发冷,才感觉一股冷风吹来,自己已然衣衫尽湿了。
翌日,刘备召集关羽张飞赵云杨雷宴饮,只有弟兄五人。其余人等,一概不叫。众人喝的欢畅,俱是畅所欲言,毫无顾忌。而门口三百步外,皆有陈到领白毦精兵驻守。挡住一切来人,便是诸葛亮张昭徐庶庞统等人皆被挡驾。三位军师倒还好说,微微一笑便去。张昭却是大怒,喝道:“主公岂能因酒而误大事乎?”言毕,拂袖而去,却是吓得陈到一把拉住,道:“先生若有要事,某可为先生通报,何故如此生气?”
张昭一甩袖子,喝道:“主公虽然顾念兄弟之情,然岂能置国家大事于不顾?今天下尚未定,已然如此。待得天下定时,岂不日日笙歌,酒宴接连。如此,天下危矣。”
这些话吓得陈到连忙颔首道:“先生勿急,某这便去禀报主公。”言毕,就要往府衙去。
张昭却是喝道:“不必了。吾回府便是。”言毕,理也不理,径直往自己的府衙去了。
此情此景,一旁的三位军师皆是看在眼中,不由的皆是面面相觑,各自一笑,随即便相约往诸葛亮府中饮酒不提。
且说刘备等人在府衙之中,互相敬酒,却是喝了个不亦乐乎。只是杨雷心中有事,未免这酒就喝的有些不太爽利。此时,刘备忽道:“宇霆云长,汝二人为何不愿意吾认寇封为义子?”
“大哥自幼习武,身体康健,如何还要义子?想必只要过些年月,便有亲子降生的。”关羽闻言便道,“岂不见小珠儿甚是可爱乎?”言毕,却是捋须而笑。
“正是。”杨雷亦是笑道,“更何况华佗先生亦是为大哥并嫂嫂们诊过脉象,皆是身体康健。只要天下安宁了,想必会多子多福啊。”
刘备闻言亦是笑道:“吾观寇封人品相貌才华皆为上等,故而有此心,却是别无他意。”言讫,却是举起酒杯,向众人劝饮。
“正是,吾看那寇封亦是不错,不过大哥日后自有亲子,这义子还是免了吧。”张飞亦是笑道,一脸的憨相却是隐隐透出几分自得,显然亦是看透了其中厉害。
“二哥三哥及五弟说的不错,大哥,这事儿急不得,尚需时日方可。”赵云说的却是恳切,只叫众人皆是哈哈一笑,便是刘备亦是手指赵云,连连摇头道:“子龙向来慎言,今日却是让吾开眼了。需防你嫂嫂告知弟妹。”赵云闻言,亦是一笑。
刘备又道:“宇霆,多日征战,想必你亦是思念弟妹了吧?恐怕你再回去,弟妹已然不识得你的面容咯。今番战事平稳,正好放你大假,可要好生歇息啊。”
“大哥所言甚是,宇霆,吾看弟妹那麾下侍女皆是舞刀弄剑之辈,你却是要多加小心,万不要被一群婢女所擒。若是如此,则是丢尽了吾等面目矣。”张飞性子直爽,当即开口道。
杨雷愕然,随即苦笑摇头,自己亦是想起了孙尚香麾下那些武艺精熟的婢女,亦是不由得打了几个寒战。这些婢女,该不会就是为了让孙尚香好来抓自己未来的夫婿的吧。不过,一想起孙尚香平素的温柔,心中亦是不由一动。暗道,此番回去,定要好生待其。只待天下平定,便即归隐金陵,再不问天下事矣。
“宇霆,明日文武再为你摆酒宴饯行,尔后你且回江东,好生与弟妹相处。多待些时日亦可。若有事,吾自会传令召你。”刘备笑道。
“大哥所说甚是。吾在外征战,实在是有愧于她。”杨雷亦是颔首道,“某先往徐州一行,随后便往江东去,多团聚些日子。只是,金陵初成,恐费用不足,大哥可要贴补些家私才行。”
刘备闻言,不由的哈哈一笑,道:“宇霆,吾已然将金陵作你的食邑,这样吧,吾便将金陵城赐予你。凡是金陵城无主之地,皆是你的土地,如何?”顿了顿,又道:“另为兄打下成都及汉中之时,府库甚是富足,再赐你黄金两万两,蜀锦三万匹。如此可够用度乎?”
“多谢大哥。”杨雷大喜,急忙拜谢,“此番却是能给香儿好生做几件衣服了。”众人闻言,不由的皆笑。独刘备看着杨雷微微颔首,满眼皆是赞许之色。
“大哥,你赐五弟这么多财帛,恐怕别的将领心中不满啊。”关羽却是开口道。
“宇霆功绩如此之高,其余人自是无话可说矣。”刘备笑道,“云长,翼德,子龙,你们有什么要的么?大哥如今可是一方雄主,这金帛可是不缺的。”
“大哥无须给我那么多财帛,只要将足够的酒给我便行了。”张飞有点醉醺醺道,说话间舌头有点儿打晃,想是有些醉了。
“好,既然三弟如此热爱美酒,异日大业成时,必将天下酒坊皆由三弟掌管。”刘备笑嘻嘻地道,言语间似乎亦是有些喝醉了。
“吾最爱读春秋,大哥不若将书籍出版之事赠与我吧。”关羽有些明白过来了,亦是笑道。
“如此甚好。”刘备颔首道,身子有些东倒西歪的,“子龙,你有何愿望,且说出来,大哥给你办了。”众人皆是看向赵云。
赵云见状亦是笑道:“某自幼随师傅练武,便是家乡亦是去的不多,这爱好,唯有好武而。不若留在大哥身边,紧随左右便可。”言语间亦是舌头打晃,显出几分醉意来。
“子龙说的也是,日后这白马义从还得靠你啊。”刘备大着舌头道,“那些北方胡人实在可恶,子龙你要领着白马义从将他们尽皆赶往漠北。如此,方能使百姓安心,吾才能安坐江山。”说完这句话,却是身子一歪,已然倒下睡着了。
“大哥,你怎的不喝了?”张飞看着刘备倒下去,还以为他躲酒呢,再勉力睁开眼睛,却是发现,堂中五人,只剩自己还端着酒坛痛饮,其余诸人皆已倒下了。张飞见状,不由的哈哈笑道:“还是俺老张的酒量最好。”言毕,将怀中的酒坛举起,咕咚咕咚便是一顿痛饮,直至喝完,却将那酒坛子往一边一摔,自己亦是扑通倒地睡着了。
门外有值守军士听见异动,却未得吩咐,不敢进来观看,然又害怕出了什么事,只得速速报与陈到。陈到得报,亦是骇了一跳,急忙进来看,却见五人皆已经睡熟。当下陈到便命军士轻轻将酒宴撤去,又叫近卫们进来,轻轻将诸人抬往榻上安歇,方才归去。至于这行动中间,众人醒与未醒,却是只有上天才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