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允荣张了张嘴,本来并不想说,但又怕妻女言语不敬再得罪皇上,只好回了一句:“是皇上用砚台砸的。”
吴氏和洛琳齐齐吸了一口气,庆隆帝的脾气向来温和,执政这么多年即便再生气,也少有听说他会亲自动手伤人,这到底是气成了什么样才拿砚台砸人?
洛琳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见倒在地上的桌案下压着两张纸,甚至还有一卷圣旨,看了看有些心虚的吴氏,她起身小心翼翼地捡了起来。
那两张纸倒是其次,皇上下的圣旨一般是要被供起来的,若被外人得知居然被扔到了地上踩踏,说不得又是一项大罪。
她沉默不语地将里面的内容一一看过,真是越看越心惊,同时对自己父亲的愚蠢程度也有了新的认知,甚至在想怪不得皇上会那么生气还降父亲的职。
望着低头不语的父亲,洛琳已经说不出责备的话来,想来想去,她道:“母亲,内务府只给了我们三天时间,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能搬出去,不然以后在京城就抬不起头了。”
吴氏认同地点点头:“如今只有在这事传出去之前,先想办法压下来,缓一缓皇上的怒火,或许还有商量的余地。”
洛琳认真道:“没错,所以母亲,我们眼下只有求助于太后了。”
吴氏一听也顾不得哭了,赶紧就要起身换诰命服入宫,突然她又泄气地坐下,看着满脸不解的洛琳,她不禁悲愤道:“太后现在岂是我想见就能见的,我现在连个普通的诰命都不是了!”
说着,就又委屈地哭了起来,打出生以来,她几时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想进宫谁也不敢拦她,可是这些日子不仅先被剥夺了郡主封号,收走了诰命服,现在又降到了一个小小的四品官夫人,想进宫简直是难如登天!
洛琳也想到了这点,无奈地叹口气:“那就先让下人去宫里递个牌子等太后召见吧?”
吴氏红着眼眶道:“那要等到何时,万一三天之后太后那里还没有信儿……”
洛琳想想也是,突然眼前一亮,她握住吴氏的手道:“母亲您派人去给外祖母传个话,请她入宫去见见太后。”
吴氏一愣,对啊,她的母亲可是国公夫人,头一天往宫里递了话第二天太后一定会见她,不像自己只根据地位就不知要排到猴年马月去了。
想到这里,又是悲从中来,恨恨地瞪了一眼垂头不语的洛允荣,她吴曼柔这辈子何曾这么狼狈过?
此事不宜耽搁,吴氏赶紧把自己的奶娘魏氏叫来,让她去给护国公府人带话。
魏氏是打吴氏一出生就陪在她身边的,在护国公夫人面前也颇能说得上话,得了自家夫人的吩咐,魏氏连忙叫上两个丫头一个车夫前往护国公府。
心里有了主张,吴氏和洛琳的心稍微定了定,这才注意到始终一言不发的洛翼。
打从丢了世子之位,洛翼整个人都沉默了许多,打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世家公子,一朝失势,心理落差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