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他关系倒是亲近!”玉子祁抬眸看了连枢一眼,似是有些意味不明地浅哼了一声。
连枢笑了笑,对着玉子祁道:“你背上的伤还没换药吧?”
玉子祁有些意外,勾着唇角扬着眉梢看着连枢,唇边甚至带了一分不算明显的狎昵浅笑,“连世子要帮我换药?”
“不需要就算了!”连枢的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了清雅到如初出山涧的流泉般的清润嗓音,“自然是要的。”说完之后,修长的手指着不远处衣柜下面的医药箱,“喏,医药箱就在那里。”
连枢没有说话,将医药箱取了过来,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玉子祁,缓缓道:“你……趴着?”毕竟伤的是背部,趴着比较好上药。
玉子祁想象了一下自己在连枢面前趴着的样子,简直没有半点形象,果断地摇了摇头,“我还是坐着。”
连枢也不勉强,站在原地看着。
见玉子祁没有半点动作,似笑非笑地挑了一下眉梢,带了几分调戏与调侃的意味,“怎么?不好意思在本世子面前宽衣解带?”
玉子祁抬眸看着连枢,依旧是清清雅雅的嗓音,“我后背有伤,多有不便,这件事就劳烦连世子了!”
连枢:“……”
然后冷哼了一声,将医药箱放在床边的木案之上,半是没好气半是哼唧唧地道:“本世子下手不知轻重,弄疼了可不管。”
不过话虽然是这样说,连枢手下的动作却是难得地放轻柔了些许。
将玉子祁身上穿的一丝不苟的衣服脱下,连枢看了一眼对方白皙精瘦的胸膛,下一瞬就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了脸,看向了对方缠着绷带的后背。
白色的绷带,有的地方已经微微地渗出了血,将绷带都染红了一小片。
连枢瞬间皱起了眉头,“你伤口裂了!”
“没事。”玉子祁背对着连枢,缓缓地掷出了两个字。
连枢没有再说话,只是微抿着唇动手将绷带小心翼翼地解开。
玉子祁坐在床上,衣衫半解,露出了光滑如玉的肩头和白皙精瘦的胸膛,连枢站在床边,微微俯身目光认真动作轻柔地替他擦拭伤口。
如果除去这是在为玉子祁上药,那看上去还是挺香艳的一幕!
“疼么?”连枢看着玉子祁背上那狰狞的伤口,嗓音有些低。
看来,让南宫翊在雨中淋那么一会儿时间还是太短了!
要不,下次补上吧!
玉子祁轻轻一笑,嗓音里面带着莫名的愉悦,“这算是关心么?”
连枢瞬间抿唇不语,正在上药的手故意用了一些力。
玉子祁失笑,清雅绝尘的精致面容上,染了几分悠然浅笑,将如画的眉眼中的疏离尽数驱散,柔柔的,暖暖的,就像是四月煦阳之下拂过竹林的微风。
不过,下一瞬,玉子祁就笑不出来了。
虽然连小枢已经很小心地不碰到他,但是,他缠新的绷带的时候,那只修长白皙的手就落在了他的后肩处,为了方便绷带缠过去,冰凉颀长的指尖轻轻地,一下一下地点着。
后背上的伤玉子祁并不觉得疼,但是,那种冰冰凉的指尖所过之处,却能点起一片灼热酥麻,渐渐地传遍了全身。
他好像有些心旌摇曳。
玉子祁觉得,如果连枢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估计哪怕他身上有伤两个人都能打起来吧!
将那些即荡漾又放浪还旖旎的想法敛去,安安静静地坐在原地任由连枢动作。
“好了。”连枢将绷带打了个结。
玉子祁也松了一口气,然后下一瞬,一碗黑漆漆还泛着苦的汤药就被递到了面前,“你的药已经凉了。”
玉子祁:“……”
在连枢的目光下,玉子祁难得有些悲壮地接过了瓷碗,紧皱着眉头仰头一口喝完。
喝完之后,碗都没来得及放下就转头看向了连枢。
连枢狐疑地对视过去,“怎么了?”
玉子祁没有说话,依旧是静静地看着连枢。
连枢大概猜出了意思,“蜜饯?”
玉子祁点头。好苦,苦到他不想说话。
连枢有些无奈地一摊手,“没有。”
玉子祁抿了一下唇角,没有说话,只是漂亮如泉的凤目没有一丝偏差地看着连枢,似乎浮现了些微的委屈。
他是寻绯墨的时候,连小枢从来就不会忘记给他准备蜜饯!!!
“要不……你喝点水吧!”连枢在一旁出主意,“喝水也能冲淡口中的药味,或者,你吃糕点吧?”
玉子祁:“……”
轻叹了一口气,果然对他没有对寻绯墨那么体贴!
抬头看向了连枢,“你困么?”
闻言,连枢瞬间挑了一下眉梢,低头看着玉子祁,“你想干嘛?”
看着神色里面写着防备的连小枢,玉子祁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伸手轻揉了揉眉角,“我睡不着,你如果不困的话陪我下棋吧!”
他今天在竹轩睡得够久了!
“那我还是困了吧!”连枢道。
闻言,玉子祁挑着眉梢往床里侧挪了挪,意思不言而喻。
连枢默然无语了半晌之后,缓缓开口,“你没事了我也应该回去了!”
玉子祁抬头看向了紧闭着的窗户,蹙了一下眉,“外面下大雨,你会着凉受寒的。”末了,又补充了一句,“马上就国宴了,北越和西芜的使臣都已经抵达上京,你还是陛下钦定的接待西芜使臣的人,若是因病缺席,陛下难免心有猜忌。”
虽然,陛下对连王府的猜忌本来就不少,但是,也没必要平白添一桩。
“棋盘在哪里?”思衬了片刻之后,连枢看向了玉子祁,嗓音清淡地问道。
不消片刻,连枢就取回了棋盘。
因着玉子祁身上的伤势,便放置了一个小案几在床上,将棋盘摆放在其上。
玉子祁坐在床榻内侧,连枢坐在床边,棋盘就放在两个人中间。
棋盘是碧玉而制,两人手边分别是墨玉和雪玉棋子。
连枢手边是墨色棋子,理应她先行。
连枢白皙修长的指伸到棋盒之中,取了一颗墨玉棋子,放在了棋盘上。
玉子祁也在连枢落下棋子的下一瞬拈了一粒雪玉棋子落下。
两个人的棋艺都是极其高超,一开始落子的时候几乎是不加思考地便可落下,到了后面,都许沉吟思索片刻才能将手中的棋子落下。
室外,依旧是大雨不绝,淅淅沥沥的声音分外清晰。
房间之内,连枢和玉子祁相对而坐,神色之间皆是一片认真沉默。
此时,另一个房间。
铮铮琴音在灯火通明的房间里面传出,最后渐渐地消散在雨夜之中。
“小姐,都已经三更天了!”穿着浅黄色衣服的圆脸侍女走了过来,缓缓开口。
临着窗边,有一道水蓝色的窈窕身影,纤细白皙的指在琴弦之上娴熟地拨弄着,琴音时而清和,时而婉转,却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侍女无奈,起身准备将敞开的窗户关上,以隔绝对着夜风从外面渗进来带着湿润的水气。
“不必。”轻柔的两个字,一出口便似沾染了凉意。
侍女没有再上前,而是回到内室去了一件蓝色的披风,披在了那位女子的肩头。
“连枢还未离开桫椤之林?”渺渺琴音中,传来了女子冷然的嗓音。
侍女微愣了一下,然后颔首,如实道:“小姐,连枢自去了桫椤之林之后便一直没有离开。”
女子那张白皙雅致的清美面容浮现了一抹厉色,白皙的指尖在琴弦之上重重地一勾,音调骤转,鲜血自指尖渗出,琴弦也在瞬间绷断,搔刮耳膜的尖锐声音取代了刚才动听悦耳的琴声。
这位穿着蓝衣的女子,自然是玉如烟。
“小姐,你没事吧?”侍女站在玉如烟身后,连忙上前问,“呀,小姐,你的手流血了,我去给你找药……”
“不用了!”话还没有说完,玉如烟微冷的嗓音再次传出。
侍女停下了脚步,皱着眉看着玉如烟的手,“可是,……”
“我没事。”玉如烟看着自己的手,修剪地漂亮的指甲在被琴弦划伤的那个伤口处划过,白皙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隐隐有冷厉之色在眸中流转。
侍女安静地站在一侧,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缓缓开口,“小姐,你说小公子和连世子之间,是不是真的有……有……”
奸/情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玉如烟那泛着寒意的目光给看地心中一凉,到了唇边的话语也咽了下去。
“子祁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沉着声音,定定地开口。
指尖的鲜血抵在了古琴琴身上,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妖异。
“那小姐,小公子那日受伤,你明日要不要去桫椤之林探望一番!”侍女在一旁缓缓开口。
整个玉府,唯有自家小姐能自由出入桫椤之林,而且,小姐和小公子自幼关系深厚,小公子受伤,小姐心中定然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