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国公本来是没好气地瞪着连枢,在听见月拂这句话之后,脸色忽然僵住了,那一瞬间有些难看,然后微微皱起了眉头看着月拂,哪怕是那两道喜感的八撇胡子都掩饰不住他的不悦,“月拂,你和连枢是什么关系?”
在问这句话的时候,明国公的眼中,极快地闪过一抹什么,快地让人难以捕捉。
月拂双手环胸,苍白精致的面容依旧带着阴冷之色,没有半点血色的唇微微一勾,弯起了一抹凉薄的弧度,狭长的凤目似有若无地落在了明国公的身上,不急不缓地道:“这件事情和明国公应该没有关系吧!”
明国公被月拂的话噎了一下,用有些叹不成器的目光看着月拂缓缓道:“你父王是我看着长大的,他都唤我一声叔叔,若论辈分,你该是喊我爷爷!”
随即目光微抬地看了一眼连枢,又将目光移到了月拂的身上,不急不缓地道:“你父王一世英名贤德在外,你身为他的儿子,身体不好无法亲自领兵打仗也就算了,切莫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抹黑了你父王的名声,否则如何对得起你父王的在天之灵!!”
这句话,算是一语双关。
即是对着月拂说到,也是对着连枢说的。
毕竟,当年连王爷连羽恒和月王爷月攸都是东凌有名良将,只是可惜,都折在了玄清河一役中。
如今身为他们二人的儿子,连枢自是不必多说,放浪形骸,不学无术,连王府的脸面都已经被他给丢尽了,而月拂,近来跟着连枢混在一起,也难免不是近墨者黑。
闻言,月拂本来还只是阴沉的脸色瞬间以可见的速度冷了下去,也寒了下去,就连唇角的弧度,都是带着那种讥诮的偏冷,“如何对得起他们的在天之灵?!既然如此,他就应该活着好好看着我长大!”
看看这个他不想要甚至连看一眼都不愿意的孩子,在被他们抛弃在上京之后,到底是怎么一步一步活下来的!
细长漂亮的凤目微眯,里面有着一闪而过的阴戾之色,眸眼深处,也似乎是被淬染了墨迹一般,浓郁深沉的散不开。
看着这样的月拂,连枢微微地惊愕了一瞬,随即敛下了眸子,安静地站在一旁,没有再说话。
明国公本就难看的脸色再次难看了一分,沉着脸色看着月拂,“月拂,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你父王母妃怎么会不想看着你长大。”
月拂轻嗤一声,唇角的弧度技巧之色更甚,“哦!是么?”
只是语气轻飘飘地抛出了三个字,其中神色意味不明。
看着这样锋锐的月拂,明国公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想说些什么,沉默犹豫了一下,终究是无法开口,只是苍老的嗓音里面有着掩饰不住的无奈,“当年你父王母妃离开上京的时候托我照顾你,你身体不好,我寻了一些滋补调养的药材过来!”
月拂没有说话,精致无暇的面容轮廓依旧有些凉薄阴冷,就连漂亮的凤目眼形都狭长了几分,整个人看上去莫名冷了几分。
明国公对此表示无可奈何,再次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但是当目光移到连枢身上的时候,又带了几分不悦,冷哼了一声。
但是,他尚未离开的时候,一位小厮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明国公行了一礼,然后在他的耳边俯身说了一句话。
站在一旁的连枢明显感觉到了明国公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不似刚才那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没好气怒意,这一次,是真的连带着整个人周身的气息都寒了下来。
明国公这个爵位虽然是世袭的,但是明棋在位多年,又一直深得陛下信任,自然不会是平庸无为之人,随着神色的一冷,面容冷肃之间自带着一股威压。
就在连枢有些诧异地挑了一下眉头之时,那双精明苍老而又冷漠犀利的眼睛已经没有一丝偏差地落在了连枢的身上,“外面的传言是真是假?!”
便是一句话语,都有些沉地让人喘不过气来。
连枢邪魅妖异的丹凤眼眼尾也随之上挑了两分,绝魅精致的面容添了一抹似笑非笑,殷红到若涂了一层蔻丹的薄唇噬着一抹玩味的淡笑,“外面的传言很多,本世子如何知道明国公所指的是哪件?”
月拂没有说话,只是饶有兴趣地抱臂站在一旁看着,但是大概是体力确实有些不支,后退一步站在连枢身后,身子微微前倾再次将下巴靠枕在了连枢的肩上,一副优哉游哉的看戏模样。
就连刚才脸上的阴冷沉寂,都在瞬间敛去些许。
面容神色与周身情绪,难得的都是一片清和淡然,虽然,眉眼之间的阴冷犹存,但并不明显热烈。
明国公脸色再次沉了一下,冷着眸子看了一眼连枢,又看了一眼月拂,微眯着眼睛看着连枢,“你和月拂之间的事情。”
听明国公这样说,连枢瞬间便明白了他所指的是那件事情,说不出来是莞尔还是无奈地弯了一下嘴角,经过了不久前在大街上的那一幕,现在上京城估计铺天卷地都是他们的相关传言。
明国公会知道,似乎也并不意外。
即使是知道明国公问的事情和自己有关,月拂依旧是那副病倦恹懒的样子,连眼眸都未曾抬一下,只是用手一下一下地拨弄着连枢垂在身后的墨发。
连枢是下意识地想要否认,但是大概是从小便和这位明国公不太对付,魅魅然地挑了一下眉梢,语调幽幽不急不慢地反问,“明国公觉得呢?!”